13
13
13-修补
诺亚很快发现，继母的两个儿子忽然不跟着他了，也不会有意无意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而是依旧像以前那样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消磨时间，一躺就是一整天。
这让诺亚松了口气，觉得他们大概是打消怀疑了，自己平时行事也不用像前两天那样小心翼翼。
这天早上，没有下雪，但是也没有放晴，天色显得有些阴沉，好像有一场坏天气即将到来。
诺亚早早地起来了。屋里的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周围是久违的安静。
他把窗户擦完，其他人还是没有起来，于是趁着这点闲暇空当，他坐在栅栏门旁边，借着拂晓天光，开始认认真真擦洗自己的斧头。
诺亚很宝贝这把斧头。经常清洗它，哪怕有一点点污损也会及时清除掉，然后再认真擦拭干净。擦到对光照一照都肉眼可见地闪闪发亮，他才会心满意足地收起来。
这天，他一如既往把斧头的每一个边边角角都擦洗得干干净净，举起来对光一照，觉得差不多了，刚要把斧头收起来，余光却瞥见靠近斧柄的边沿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平整，就像是......缺了一小块一样。
嗯？诺亚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凑近细看，发现斧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缺口，总体来看并不显眼，可是一旦注意到......就让人觉得无法忽视。
尤其是对于诺亚而言。毕竟他是那么宝贝这把斧头。
他皱了皱眉，一边思索着怎样才能把这个缺口补全，一边忍不住伸手去碰那个小缺口。
缺口是月牙形状的，一个很小的月牙，但是足够锋利，只是这样轻轻碰触，竟然就在诺亚的指腹上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血珠慢慢从里面渗出来，聚拢，形成了足够滴下去的重量，啪嗒一声落在斧头上，光洁的斧面出现一个红色的湖泊。
诺亚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不是去看自己指头上的伤口，而是拎起衣角想把斧面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可是等他捏着衣角再擡起头来，却发现那片鲜红的血迹不知何时自己消失不见了，而原本银白色的斧头，色泽变得有些微妙的暗沉，就好像是......
血迹被这把斧头有意识地吸收了进去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呢？虽然这的确是一把有魔力的斧头，可是吸取自己的血液对这把斧头来说又没什么用处。
一切大概只是他想多了，血迹消失也大概只是衣服不小心擦到斧头，把血迹蹭掉了。
诺亚把血迹的事情抛在脑后，低头看见自己指腹上的伤口。伤口也不深，他随意嘬了一下手指，接着又开始思考斧头上的这个小缺口该怎么修补好。
去邻村，去镇上，找专门的工匠铁匠？
思考片刻，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果然还是直接去找斧头的制作者比较靠谱。
正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到了每天该去砍柴的时候。诺亚于是带着自己有了一个小缺口的斧头，踏上了前往森林深处的路。
*
“还能补的好吗？”里安接过斧头的时候，听见诺亚这样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里安嘴角轻轻往上提了一下。不得不说，小樵夫对这份礼物的重视和紧张让他很高兴，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也让他很受用。
“当然可以。”他手指在斧头上的小缺口轻轻摩挲了一下，只一下，缺口竟然奇迹般地补全起来，斧头的边沿变得平滑完整，就像它最开始被作为礼物送出去的时候那样。
他把斧头递给小樵夫，声音放得很温柔：“放心吧，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补好。”
不过......
里安看着诺亚接过斧头，爱惜地摸了摸原本有缺口的那个部分，提起的嘴角又稍稍放下去一点。
虽然斧头轻易就被修补好了，刚才拿着那把斧头的时候，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了，危机感？觉得这把斧头被有心人动了手脚？好像都不是。甚至可能因为在诺亚那里放的时间久了，他能更深切地感知到上面残余的，属于诺亚的气息。令人安心，放松的气息。
可是即便如此，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里安仔细思索了一下，隐约觉察出这把斧头应该是比之前缺少了点什么，就好像随着那个小缺口的出现，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溜走了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呢？或者说，能缺少什么呢？无论是他的魔力，还是属于诺亚的气息，都完好无损地储存在这把斧头里面。
里安盯着树洞外面，诺亚已经拿着新斧头开始今天的砍柴工作，他好像觉得这个小缺口是因为他每次砍树太过用力，所以现在每砍一下都小心翼翼，砍完还举起斧头仔细看一看，显得笨拙又可爱。
......果然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诺亚，”里安声音很轻，“可以过来一下吗？”
小樵夫忙着砍树，又忙着担心斧头再次损坏，整个人此时气喘呼呼的。
但即使这么忙碌，听到里安的声音，他还是立刻放下手里的斧头，朝着身后的树洞走去：“什么？”
里安把手伸出去：“把那天我送你的吊坠给我一下。”
诺亚看起来愣了一下，手擡起来放在胸口，手指无意识捏紧胸口的吊坠。
里安看出来，他似乎有点不舍。
然后诺亚低下头，开口了，平淡，但是又让人莫名听出一点低落：“你要把它收回吗。”
“是担心我把吊坠也弄坏了，所以想要收回吗。”
里安没想到居然让他产生了这样错误的联想。看着诺亚低垂的眼，一时间有些怔愣，片刻才失笑：“怎么会这么想？”
他操控着虚空中的力量，轻轻捏住诺亚的下巴，温柔地迫使他擡起头来：“只是忽然想到，那个吊坠里面不是有一团雪吗，也就是象征着冬天。”
“我觉得只有冬天一个季节不合适，如果把其他的季节也加进去不是更好吗？我就可以把四季所有的景色都装在这个小吊坠里送给你了。”
吊坠里那团晶莹的雪花在诺亚的胸口轻轻浮动，好像在随声应和着里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