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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涌无声

潮涌无声

【心理学札记】

“斯滕伯格提出的爱情三角理论认为:爱情包括亲密、激情、承诺三种成分。亲密是与伴侣间心灵相近,互相契合,互相归属的感觉;激情是强烈地渴望与伴侣结合,促使关系产生浪漫和外在吸引力的动机;而承诺则包括短期和长期两个部分,短期是个体决定去爱一个人,长期是对两人之间亲密关系所作的持久性承诺,。仅有情感的爱是一种迷恋,仅有承诺的爱是一种空洞的爱,只有激情的爱只是喜欢,情感与承诺结合是迷恋的爱,情感与激情结合是罗曼克的爱,承诺与激情结合是伴侣的爱,三个维度结合在一起才是圆满完美的爱。”(摘自江蓝雪诊疗手记)

暮色裹着咸涩的海腥气漫过锦桥,青石栏杆沁出八月末特有的凉意。江蓝雪侧身倚栏时,爬山虎蜷曲的触须扫过她手背——这些在连大生长了四十年的老藤,墨绿叶片边缘已泛起锈红。晚风掠过荷塘,几尾红鲤搅碎倒映着垂柳的碧波。

她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长睫低垂时瞥见藕花深处一支残荷,粉白花瓣蜷曲着垂落水面,像团揉皱的旧信笺。

远处梧桐道上传来年轻学子们清脆的笑闹声,赵斯诚颀长的身影自鹅卵石小径转出。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长腿迈步时惊起几只啄食的灰雀。"蓝雪,久等了吧?"他停在两步外,目光掠过她发间别着的白玉兰发夹。

"没有,倒觉得校园蝉鸣声比往年更细碎了。"江蓝雪转过身时,腕间银镯在栏杆上磕出清脆声响。她望着操场上追逐足球的男生们,忽然轻笑:"你看那些孩子,把军训服当披风甩得多威风。"

赵斯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唇角浮起笑纹:"上周解剖课还有新生把骨骼标本拼反了。"他说着侧身让过两个骑单车的女孩,衬衫袖口露出半截蜜色手腕,"去清源巷那家猫咖?"

推开绘着波斯猫的玻璃门时,悬挂的风铃惊醒了蜷在吊篮里的虎斑猫。江蓝雪选了临窗的位置,看窗外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石砖缝里。

她用银匙搅着杯中的漩涡:"学长,想请你帮忙照看我的工作室。"

赵斯诚指节在橡木桌面上轻叩两下:"你要出门?"他摩挲着杯沿的月桂纹路。

"嗯,"江蓝雪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左耳垂上淡青的血管,"我要去冰岛工作,短期内不会回来。所以,想把我的工作室交给你。

咖啡馆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虎斑猫跳上赵斯诚膝头。他顺着猫耳低声问:“什么时候走?”

“一周后。”

“这么突然?”虎斑猫伸了一个懒腰。玻璃窗外有学生骑着叮当作响的自行车掠过,车筐里散落着几片绿边泛黄的银杏叶。

“个案的相关资料,我已经让小林整理好,都在这个文件夹里,”江蓝雪递过去一份文件夹,“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的这些个案就拜托你继续跟进了。”

赵斯诚屈指弹了弹杯壁上凝结的水珠,虎斑猫在他膝头抻直了前爪。他忽然倾身向前,衬衫袖口蹭过桌沿未干的咖啡渍:"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玻璃窗透进的夕阳将他瞳色映得浅了些,像融化的琥珀。

江蓝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陶瓷杯耳,杯底残留的奶沫画出破碎的月牙。她望向窗外被风卷到半空的梧桐树叶:"暂时还没有计划,"青瓷耳坠在颈侧晃出泠泠的弧光,"需要看组织安排。"

猫咪炸毛的刹那,赵斯诚伸手按住被风掀起的资料页。他喉结动了动,忽然将薄荷糖咬得咔嗒作响:"好吧,"糖纸在他掌心揉成闪烁的银星,"我可以帮你守着工作室。"话音未落突然攥住她欲收回去的笔记本,"不过你跑去那么远,"他拇指重重擦过封皮烫金的极光图案,"是逃避……"

江蓝雪倏然抽回手,腕间银镯在桌面刮出短促的颤音。"大姐二姐的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她端起咖啡,氤氲水汽模糊了她眼角那颗红痣,"昨天去扫墓时,我把红绳埋在了妈妈墓前,"她忽然笑起来,窗外的云影掠过她颤抖的睫毛,"我要和过去告别,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赵斯诚屈指弹走虎斑猫胡须上沾的糖霜,将揉皱的薄荷糖纸叠成小船搁在咖啡碟边。暮色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好,想回来时,这里永远有一盏灯为你而亮。"玻璃窗外正掠过归港的渔船,桅杆上摇晃的灯影落在他摊开的掌心,像捧着一簇永不熄灭的渔火。

"谢谢你,学长......"江蓝雪声音里泛起细小的涟漪。

远处海鸥掠过正在涨潮的暗蓝色天际线……

周末晚上,暮色从风情街的铸铁路灯上流淌下来时,江蓝雪正对着餐厅玻璃幕墙调整银白雪花耳线。倒影里,兰心莹踩着十厘米细高跟从出租车上跳下来,孔雀蓝真丝裙摆扫过道旁蔫头耷脑的银杏树——持续三天的桑拿天让这些本该青翠的叶子都蒙了层灰雾。

"程砚包了整个露台。"兰心莹招了招手,"说是要重温毕业那年的海鲜烧烤宴。当年你没有参加,现在可以补上了。"

咸湿的海风掠过十五库斑驳的红砖墙。江蓝雪踏上旋转楼梯时,听见头顶传来零落的掌声。程砚倚在漆成蒂芙尼蓝的栏杆旁,深灰西装裤包裹着依然笔直的长腿,指尖夹着的火星随海风明灭:"我们的学习委员迟到了七年零三个月。"

露台彩灯串次第亮起,照亮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条餐桌。二十把高背藤椅中坐着十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冰桶里斜插着的香槟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程砚替江蓝雪拉开临海的座位,“美女,请坐。”

兰心莹撇了撇嘴,“程砚,你也太偏心了吧,眼里只有蓝雪。”

"听说蓝雪开了心理工作室?"对面戴金丝眼镜的赵南星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上回在网上看见专访,那张在落地窗前的照片拍得真美。"

"谢谢夸奖。"江蓝雪转动着香槟酒杯轻笑。

“咱们同学里,现在还在做专业的,没几个人了吧?”又有人开口。

“要说咱班最厉害的,当属程砚,”赵南星举杯,隔空对程砚敬了敬,“人家的咨询公司,上周刚合并了老东家的大区发展部。”

兰心莹在桌下掐江蓝雪的手心。“你还记不记得,赵南星大学时候倒追程砚,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江蓝雪小声回她:“你积点口德吧。”

她们都记得,大二时程砚抱着吉他闯到女生宿舍楼下,唱到副歌时被暴雨浇透了白衬衫。那歌,是唱给江蓝雪的。

"你们猜我上周在妇产医院遇见谁?"短发的林家嘉敲敲香槟杯,"徐璐和她老公去做产检,肚子都这么大了......"

“哎,”兰心莹拖长的尾音像根无形的线,把对面正在往嘴里塞生蚝的男生拽得擡起头来,"咱们同学中......有多少结婚的了?"

“不少了,我知道的都有十几个了。”林家嘉说道,“不过,今天来的一半单身。”

“我可不是单身啊,”兰心莹飞快地瞥了眼林家嘉正在剥蟹壳的手,又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无名指的金戒圈,“我有男朋友的。”

“知道呀,”赵南星叉子悬在半空,草莓酱滴在亚麻桌布上晕开点点殷红,“你什么时候男朋友断过?”

服务生端上蒜蓉生蚝时,远处的音乐喷泉腾空而起。程砚忽然倾身过来,香槟混着广藿香的气息笼罩江蓝雪:"我记得,"他指尖在虚空勾勒,"你喜欢吃生蚝。"

"尝尝这个海胆,"他舀了勺橙黄的膏体放进她碟中,"今早刚从海岛运来的。"餐刀在烛光下划出流畅的弧线,剔好的蟹腿肉在青瓷盘中堆成雪丘,"你以前总说懒得剥壳。"

潮汐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程砚解开袖扣将衬衫卷到手肘,当年篮球赛留下的疤痕在暮色中泛着淡粉色:"上个月在苏黎世遇见赵学长,听他说你回国了,"蟹钳在他掌心裂成两半,"回来了怎么不联系我?"

江蓝雪望着海平线升起的初月,将碎发别到耳后,“程砚……”还未等她说完,"蓝雪,"他嗓音裹着海盐的粗粝,"当年......"

"转场去海鲸酒吧如何?"穿机车夹克的男生举起香槟杯,"当年咱们可是把那儿当第二自习室。"

十二人中有六位起身告辞,边下楼边抱怨着家里不肯睡觉的熊孩子。程砚替江蓝雪披上米色针织衫时,指尖在她肩头多停留了三秒:"你总忘记海风凉。"

通往酒吧的滨海步道铺着彩色方砖,程砚的影子始终与江蓝雪的叠在一起。赵南星快步赶上程砚,试图挽他的手臂,却被程砚巧妙躲过。

路过连海广场时,程砚突然指着跨海大桥的灯光对江蓝雪说:"记得你总说那些索塔像竖琴?"夜风掀起他额发,露出眼角新添的细纹,"我上周拍到极光般的蓝色荧光海,想着若是你在......"

兰心莹的来电打断了他的话。江蓝雪趁机走到兰心莹身边,“什么事?”

“没事儿,”兰心莹甩了甩珍珠手包,腕间的珍珠手链撞出细碎声响,“我家那位又来查岗了。刚见面的时候像个冰山,现在才发现就是一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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