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我知道，我没资格再这么叫您了。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叫你‘林叔’吗？”程羽问。
林大树冷哼了一声，但是没有出言反对，程羽知道，林大树算是默认了。
“对不起，林叔。”程羽说，“我为四年前的事情向您道歉……您别怪小星，是我回来找他的。”
林大树斜眼看着他，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不是他去找你？”
其实他想问“不是林星死乞白赖地去找你？”了吗，但这么问，就显得儿子不讲面子，也显得他这个老子面上无光，所以他换了一个委婉的问法。
程羽说：“我不回来，他也找不到我。总之，是我先去找锝他。”
林大树又冷哼了一声：“你回来招惹他做什么，在你京市好好享福不好吗。”
“我……人做错事情了，总要面对，总要弥补，所以我回来了。”程羽诚恳地说，“叔，给我个机会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来是因为你姥姥生病了。”林大树无情拆穿他，“别说锝你好像专门回来认错一样。”
“姥姥生病，的确有这个原因。但我回来之初，就想着跟林叔您道歉的。只是，只是我听说，您很生气，我也不敢去找您，怕让您更生气。”程羽真挚地说，“但我现在想清楚了，我不能逃避了，我愿意在所有亲戚面前承认，当初我走，辜负了林叔您对我的恩情……”
林大树听了“没说行啊原谅你了”也没说“不行啊你小子还是滚吧”，他依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傲的“哼”声，然后转身走了。
程羽马上跟了上去，林大树没有再驱赶他，他跟到了病房走廊上，林大树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程羽立马征求林大树的意见：“林叔，我能去看看小星吗，如果您愿意的话……”
林大树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又把头扭过去，自顾自往病房走去，还没进门呢，就听见林星在里面喊：“你们让我出去！怎么可以让哥哥单独和他在一起！让我出去！”
“弟！你冷静！你冷静！真没事！真没事！你信姐一回！”林初雪头疼锝很，林星醒过来的时候，林初雪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就趴在他耳边说“你哥哥回来了”，说了这个，就少不了说程羽和林大树出去谈话的事情。
好家伙，林星听了，直接从一个要死的状态进入到极强攻击性状态，拒绝检查和治疗，想要拔掉针头出去找人，几个护士医生都差点摁不住，主治医生扶额叹息：“都说了，不能让病人再受刺激，你们家属说话能不能长点心。”
“对不起对不起啊，医生。”林初雪一边道歉一边冲医生鞠躬。
主治医生走到林星面前，对他说：“我保证给你把人带过来，现在你躺在床上，把药吃了好吗？”
林星赤红着眼睛：“你没骗我？”
主治医生：“我从不骗人。”
“呵，这么大个人了，打针吃药还得让医生哄着吗，有没有男子汉的样子？！”林大树是自带出场bgm的老男人，他这话一出，所有人向他看过来。
林星看到了林大树背后的程羽，他嘴唇翕动，红着眼睛，小声叫道：“哥……”
林大树听见了：“呵——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子啊？”
林星目光在程羽身上流转许久，最后到了林大树身上：“爸。”
林大树看着还活着的林星，说：“这不是没事吗，什么心理疾病，我看都是瞎说。别矫情了，一回收拾收拾回家。”
他看见了林星白的不正常的皮肤，但他觉得那是林星总是闷头学习疏于运动导致的，多出去跑跑跳跳就好了。
主治医生听见林大树的发言后，拧着眉头没说话，她大抵能猜到病人的病情怎么回事了，一个有病的孩子背后往往背后有个有病的爸妈，爸妈要是一个有病，有七成概率能把剩下的人都逼病了。爸妈要是一双都有病，有九成概率把孩子逼病。
她看着林星吃下药，然后说：“麻烦家属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全都来，留一个看护就行了。”
于是林大树、张晓霞和林初雪都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了程羽和林星。程羽还没走到林星的床前，他依然站在靠门边的地方，距离林星的病床有五、六步的距离。
林星靠坐在病床上，旁边是输液瓶，药物一滴一滴，顺着细长的透明管子送进他的身体。他的面色依然苍白，显得他的瞳仁尤其黑亮。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像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璀璨精亮。
林星的眼睛，给他一种不管不顾玩命燃烧的感觉，带着自焚式的献祭感，程羽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了过去，于是他看见林星眨巴了下眼睛，湿润莹亮的光芒在里面流转，那熊熊燃烧的彷佛要把自己烧死的火苗，似乎小了点。
程羽坐到了林星床边的椅子上，想了半天，问，你饿不饿。
林星没想过饿不饿的问题，但是程羽这样一问，他就饿了，肚子还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地叫声。
程羽拿出手机说：“我点个小笼包……就这个老白家的小笼包吧，以前我们吃过，他们家包子皮薄多汁，挺好吃，好评还很多，都是夸的……”
程羽没意识到自己点个包子，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他意识到之后立马不说了。林星见他不说话后，连忙附和着点头，说“是是是，他们家是挺好吃的”，林星从小笼包的馅到小笼包的皮夸了一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白家小笼包代言人。
夸完了小笼包，两人之间短暂的没了声音，林星立马又说“谢谢哥哥给我买包子吃”之类的话，程羽连忙说“不用谢不用谢”，两人说了一堆客气的车轱辘废话，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不熟，但硬要熟。
怪搞笑的。
但俩人都没笑，还都有点紧张。
小笼包的话题终结后，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二人都有心打破这份尴尬，于是——
“你……”
“我……”
“哥哥先说。”
“你先说。”
“……”
幸好小笼包外卖送了过来，拯救了他们。
程羽打开袋子，拿出一盒小笼包，小笼包放在透明的塑料盒子里，塑料盒子上下扣着。程羽揭塑料盒的盖子，按理说揭塑料盒盖子这事没什么难度，他平常吃外卖经常揭，一揭就揭开了，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指头总是打滑，说出来他都不信，他手指头在塑料外卖盖子上已经摔了几个跟头了。
“哥哥，要不，我来揭吧。”林星朝他伸了伸手。
程羽瞅了一眼他手背上的针管，摇摇头，随后他手指大力一掰，塑料盖子直接飞出去了，里面的小笼包像是要冲出樊笼的小鸟，也一溜地跟着飞了出去。
啪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