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杜鹃被打
春节过后不久,工厂就开始上班了,只是厂里并没有多少活,各个车间里还在轮休。
11栋的邻居们都回星城了,大家每天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偶尔打打扑克和麻将。
临到开学前夕,凌闪闪、江小北、蒋芊芊和陆达西才惊觉寒假作业还没有写完。
凌闪闪道:“我还有五篇日记没写!”
江小北道:“我除了日记,还有整本的寒假作业没有完成。”
陆达西道:“我倒是写了日记,可都是胡乱写的,赵老师一看就会知道!另外我还剩下寒假作业和数学手工报。你们谁做完了,赶紧借给我抄抄。”
蒋芊芊道:“你们这些人呀,每天都是玩,不到最后一天是不会想起作业这回事的?等等,寒假作业还有手工报……”
就这样,凌笑笑和孟柯提供写完的作业当模板,大家一起在孟柯家的客厅里补作业。
李云梅给他们炸红薯片,对抄作业这事见怪不怪。
梁丽花和刘利娥还很生气,纷纷说这群孩子是玩疯了,连作业都不记得写了!将来长大了可怎么了得?
李云梅把裹着面粉炸得金黄的红薯片给大家品尝,同时安慰:“条条大道通罗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个优秀的孩子,并非一定是要靠读书才有出路的。”
刘利娥摇头:“可我总觉得,读书才是最好的捷径。你看看咱们仨,李老师你有文化,做的工作轻松,还受人尊敬。梁姐当护士,也是有技术。现在多少工厂里的工人都没活干,她在医院里照样忙得不可开交。我一没文凭二没能力,只能开个小店,现在生意不好做,能不能养活芊芊长大都是个问题。”说着一叹。
“嗨,别想这些了。”梁丽花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好在芊芊懂事,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
仨女人拉着家常又聊到了最近央视热播的电视剧《武则天》——四十岁的刘晓庆演绎了武则天从少女成为女皇的一生。
刘利娥道:“武则天可真狠呀,为了陷害王皇后,连自己女儿都能亲手掐死。”
梁丽花感慨:“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所以人家能当女皇,咱们只是女人。”
李云梅却是语气羡慕地道:“我看报纸上说,刘晓庆出演时已经四十出头了,可她演少女时那个皮肤哟,又白又嫩又光滑,真个和十五六岁的小妹子没区别,这大明星就是大明星呀!哪里是我们普通人比得了的。”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还是很饱满,但隐隐已有些细纹了。
梁丽花道:“明星多有钱,他们拍一部电视剧的钱,我们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脸就是他们的门面,肯定要好生保养的。”
李云梅眼睛一亮:“那咱们现在开始好好保养,应该来得及吧?”
刘利娥问:“李老师,你准备怎么保养呢?”
李云梅呵呵一笑:“去年放假前,我们教导处王主任皮肤好很多,脸黄褐斑都少了。当时大家都很奇怪,追问她是用了什么好产品。结果她说是在一个叫做柔美的美容院办了卡,每周三次去做脸,当时做完就能感觉皮肤变白变嫩了。咱们要不要去试试?”
刘利娥担心道:“美容院,那很贵吧?”
李云梅道:“她当时给我了一张优惠卡,说是新客过去能免费试用一次,咱们仨一起去。体验一下,后面办不办卡都没有关系。”
刘利娥挺纠结:“李老师,那我还是不去了,我肯定不会办卡的,去白占便宜不好。”
梁丽花道:“李姐,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要合适的话,我也想办一张,最近天天被凌闪闪姐妹俩闹,我都气得肝郁结了,脸色也蜡黄蜡黄的,是需要保养一下了。”
她们去柔美体验的那天,正好是星城纺织厂子弟小学报道的当天。
六年二班的教室里,窗明几亮,不少同学在前一天就来参加了大扫除。
陈启明是昨天才刚刚从外地回星城的,不少同学围在他课桌前聊天。
陈启明却记挂着年前交给杜鹃的那本练习册,不知道对方是否做完了。可他从刚刚进入教室,杜鹃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直没抬头,长长的刘海也是垂得低低的,压着眼睛都瞧不见了。
陈启明想跟对方打声招呼——这一个班的同学里,他感觉除了自己,就杜鹃是最聪明的,因此对这个女孩子也是格外关注一些。
大家领完书后,班主任交代几句就放学了。
陈启明瞧见杜鹃正背着书包出教室门,于是也拿起书包追上去,在过多拐弯处喊住了杜鹃:“嗨,好久不见!”
杜鹃抬头,长刘海一晃,露出了额前的淤青。
陈启明愣了一下,然后顺着她白皙的脸庞又瞧向脖颈,发现她脖子上还有更大一片淤青。
少年不由得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
女孩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周围同学似乎也发觉了她的伤,各种异样的眼神如针般扎在她身上。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转身逃也似的飞奔下楼。
陈启明转身从阳台去看,发现杜鹃哭泣着向校外跑去,他的心涌出一丝难受——他早听说过杜鹃家孩子多,也知道她跟着继母生活,家人对她并不好。可万料不到他们竟会对她动手!
当天回家后,陈启明把新书都包好书皮,吃了午饭就跑孟柯家去玩了。
孟柯和凌闪闪等人正围着桌子包书皮,她们用的是去年的挂历纸。
孟柯包不好,凌闪闪包完自己的就给他帮忙。
陈启明看她们包得乱七八糟,也忍不住加入帮忙。
大家围在餐桌旁七嘴八舌聊着关于新年的趣闻,陈启明冷不丁问:“对了,怎么没见杜鹃下来玩?”
一提起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事,脸显担忧。
蒋芊芊说:“杜鹃姐姐最近都不能和我们一起玩了,她妈妈不许她下楼来,把她关家里做家务。”
凌闪闪点头:“嗯,她好可怜呀,我住她楼下,经常听到陶阿姨打她,她爷爷奶奶也总骂她,就连杜丽和杜超也欺负她,让她干很多活,还不给她吃饱饭。有一次,我妈妈给她一个苹果,她很高兴,结果我们刚刚回家,就听到陶阿姨在楼上骂,说她是叫花子么?不然为什么要向别人乞讨……”她再说不下去。
陈启明听得心里沉沉的——他没想到,杜鹃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比自己所想恶劣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