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以命相抵
大年初一，红色是血和辉煌，风偶尔吹动插在街头的国旗，雪不舍将其打湿，一整天都是艳阳。一统后的第一个正月，胜战后的喜悦跃然街头，大街小巷里传颂着辛家的功绩，离谱些的说辛阳出从小韬光养晦，辛阳怀根本比不过她，辛主要传位给辛阳出。总之辛阳出算是从不学无术变成万人敬仰。
云散影听着街边传闻频频点头，辛阳出确实扮猫吃老虎，“阿出啊，待会儿你在城墙上来个仙女下凡的舞，我再让人散播你是王母娘娘转世，可好？”
每年的正月初一辛主都要在城墙上总结去年展望今年，接着是巡视街道给当地百姓送上新年祝福，街道上也有游街表演，好不热闹。而每年的街道都是抽签选出，今年刚好是城楼下的这条街。
“阿出本就是仙女下凡，不然怎会生的如此好看。”辛阳怀话里还有些喘气，一路赶回来没有休息。搭着辛阳出肩膀的手被甩开，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家妹妹，从前她不会避开，如今是生分了。
辛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晒黑了些，“行了，正经点，准备开始了。”又看了一眼挨着云散影站的女儿，如今眼里少了天真稚气多了凌厉坚定，脸上还是有些憔悴，休息了几天还没缓过来。辛母红了眼圈，用力握了握儿子的手。
城楼下众人欢呼，辛主侃侃而谈，有些骄傲的说这孩子们的战功。经过这事儿，辛海将管理者传给辛阳出的心思更加重了些，本就是偏向这个小女儿的，现在可以放到台面上偏。辛海让他俩上前说两句，辛阳出推了推辛阳怀。城楼下看不见辛云两人的小动作，云散影细声在她耳边说了句站好，这人靠在自己身上，手指在自己掌心打圈圈。
巡街需要一上午的时间，辛阳出说身体不适就不跟着巡街了，拉着云散影离开。并非是她想偷懒，实在是身体不舒服撑不住，四肢有些无力，不然早上也不会靠着云散影。
“背我。”等人走了辛阳出才拉住云散影的手，语气有些撒娇。
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疲倦，向来都是死撑突然向你示弱，许是真的累了，“怎么了？上次的伤还没查出原因，我让琼楼过来再给你配些新的药。”云散影背起她，又比之前轻减了些。辛阳出下颚托在云散影右侧肩上，轻声应了声嗯才缓缓闭上眼睛。
将人轻放到车上，辛阳出眼睛半合半睁见云散影要走立刻抓紧了她的手，云散影轻轻安抚。路上没什么人，都看巡街的表演去了，空荡的马路和枯枝相互映衬，徒增暗淡。幸得阳光照射，不至于太过陈旧。
唤醒睡着的人，带她走进她们的家。这儿是云散影买下的宅子，复古式的风格进门是一个大院子，小桥流水楼台楼阁。进去就是正厅，里面只有几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杨悔的黄狗摇着尾巴出来迎接。往里走过一条长廊是小花园，小花园两侧分别是次卧和娱乐厅，再往里走是主卧，主卧旁侧是书房，另一个房间开空着，看看辛阳出想要用作什么。主卧往北是祠堂。
“阿影这么迅速，是怕我跑了不成？”辛阳出拉着云散影坐下，给她舒展皱着的眉头，这人真是做什么都出人意料。“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了解，休息一下就好。”
“两旁的两户我都买下来了，看看如何设计合理些，这宅子太小了。”云散影一边拨电话催促琼楼，一边给辛阳出脱去外衣盖上被子。今年冬天比往常要冷些，云散影特意让人多放一床被子，辛阳出被捂得严严实实。
日扶端上热茶，恭敬的给辛阳出鞠躬，“辛小姐，师傅。”云散影点头，接水的空档里朝日扶看了前一眼，日扶微微点头表示交代的事已经办好。挥退了日扶，云散影又握住辛阳出的手，虚弱的她一点都不可爱。
“辛小姐就算没事也被你闷出事，云将军麻烦挪个位，顺便开点窗。”琼楼一进来觉得屋内闷得慌，开了供暖还盖着两床被子，辛阳出脸都发红了。
关心则乱，云散影拍了一下琼楼的肩才去开窗，窗外吹进来冷风怕辛阳出冻着，又关小了些。凑近盯着琼楼把脉，见他久久不说话还一副神情严肃的模样，云散影紧张地握了握拳，“如何？”
琼楼松开手摇摇头，来回翻着手中的报告单，“看不出原因，但身体却是日渐虚弱。云帅有没有想过别的原因，与你有关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看不出异样，不是科学的原因那就是非科学的东西。
两人对视，云散影知道琼楼指的是什么，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谁的谁这般长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这几日与辛阳出在一起也没发现不对劲。是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必让它有来无回！
辛阳出自然也是听懂了，与云散影有关的只有鬼神，只是谁这般阴险用鬼神来害人，自己竟毫无察觉。“阿影，除去它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我要听实话。”握着的手向下拉了拉，仰头看向云散影，若是以命相抵那不值得。
“放心，没事的。我先看看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唤来日扶在门口守着，云散影拿出系着铃铛的红绳，这次的铜铃铛是云散影一个一个亲手打出来的。摸出一枚铜钱系在红绳前端，缠绕在辛阳出手腕，细微的脉搏波动颤动着红绳。“阿出，闭上眼睛。”
云散影一手缠着红绳一手挤出指尖血点在符纸上，四周环境变得黑暗，一个满面獠牙长着长长的舌头还在脖子上缠了几圈，头皮上有几个被烧烂的洞没有愈合，血肉就这么露在外面，四肢还算正常，只是左腿反折了脚朝后。
“谁让你来的。”云散影随手甩过去一张符让那东西靠近不得，这么丑陋的东西还好阿出没看见，不然脏了她的眼。那东西扭着身躯挣扎，像是阴暗沟渠里的蛆，让人看着恶心。
那东西说不了话，在狂笑着，似乎在嘲笑云散影不知所谓。扭了半天突然不动了，那东西眼里流出黑色的血，从脸到脖子到手到脚跟，源源不断往下流，而血被一股力量往后吸，渐渐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黑影手上拿着一个铃铛，它晃动着发出十分空灵的声音，云散影一听便知道是谁！
“师傅？”云散影仔细瞧着眼前的人，许久不来自己梦里都有些忘记他的模样，只是师父为何要这样做，若是要引自己与他相见只需在梦里说一声，何须如此麻烦。
“泽儿，此人为师替你考验过了。你定要说师傅心狠，只是你命……，罢了，总之她日后不会受你影响。这孩子不错，泽儿眼光果真是遗传了为师。”厄光走近云散影，许久没有见这偏爱的徒儿，如今她也是有人护着了。
云散影跪下磕了个头，师傅为了自己不惜折损，从前都说师傅偏心自己，当时云散影还不相信。原本是烂命一条的，如今有人来爱才明白活着的意义，有师傅有阿出，云散影已经很知足。“谢师傅，那您日后……”师傅气运大伤，日后怕是难有能力再见面，难怪这次要自己将他引出来。
“无碍，你们俩好好的我就安心了。若是她待你不好，你就告诉我，师傅帮你教训她。”厄光抬起得手又放下，现在的他无法接触有阳气的人，哪怕是心爱的徒儿。
“回去吧”三个字萦绕在脑海，厄光早已没了踪影。云散影依旧跪着，手里紧紧握着厄光留下的那个铃铛，这一别恐怕是一辈子。自己的命如何云散影当然知道，只是她不信命，不信天道待自己不公，原来是师傅替她挡下了天命不可违。
将辛阳出手上的红绳解开，把铃铛放到她手心。铃铛内侧刻了一个泽字，是厄光收她为徒的那天刻上去的，一辈仅此一个，给最有天赋的徒弟。那时云散影只知道要往上爬，将手上的标记变成joker，并没有太在意厄光对自己的态度，每日习武练法云散影没有与同门师兄弟过多接触。
睁开眼四周还是亮堂，辛阳出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阿影，我睡了多久？”身侧的云散影握着她的手等她醒来，辛阳出撑起身子要起来。“怎么了，是遇到不好的事吗？”看出云散影眉目间的忧虑，原来也有云散影解决不了的事情。
云散影抱住辛阳出，轻声说话，“阿出，我命克亲人，凡是和我沾亲带故的都没有好下场。可笑的是我不信命，师傅为了我气运尽失，只为有个人能伴我一生。阿出，师傅说我眼光不错。”
近乎是气声说出来的话，云散影此时为师父对离去而伤感，她没有落泪却比哭更让人心疼。辛阳出抱紧她，轻轻抚摸她对后脑勺，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终归不是坏事，“莫要自责，你已经是他们的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