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赌一把
三区废墟一片，有的钢筋贯穿肉体，有的被压住手脚，有的埋在坍塌的建筑里。被挤飞的井盖砸中了孕妇一尸两命，跪坐其间的丈夫血从前额滴落在地，渗进裂开的缝隙。坐在地上落泪的孩子无依无靠，怕哭声大些会引来灾难，彷徨无助的看着四周。
云散影默默审视着这一切，没有谁值得死去所以没有谁值得存活，死后肉体消陨，是新生。这一切来的太快，走向目标的路顺利得来不及思索其中异样。
黑胶唱片柔和细腻让人沉思，辛阳出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平房原野，六区在云散影的管理下井然有序。不是所有高等级的人都有管理能力，心狠手辣的人也不一定没有好心肠，世道不是非黑即白，灰色地带里藏着狼。
“你把林挽的猫杀了？”辛阳出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不可置信却有情理之中，云散影做事从来没有理由，猫如此人也如此。
云散影侧头，想不到林挽打小报告的速度好挺快，“耗子咬死了猫而已，怎么就只能猫抓老鼠，不允许老鼠咬猫？剥夺老鼠求生的权利，还赋予猫漂亮的称赞，这难道就是正确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以老鼠也可以称王。”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没有理会云散影冠冕堂皇的话语，小猫若不是被抓了去又怎会血肉模糊的装进礼物盒，“老鼠的确称了王，加入猫的队伍打造它的专属牢笼。”
“老鼠喜欢打洞，特别是夜里，不如来猜猜笼子里是什么人。”云散影坐下来摇晃着茶杯，细品龙井。辛阳出握了握拳，绕道云散影身后将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声音由上至下，“你吃醋了。”赌一把自己在云散影心里的地位，胜了林挽才能安全。
云散影轻笑，满是嘲讽的语气回怼，“何德何能。”杀死小猫的原因是林挽没有惩罚小猫，而是替小猫道歉，还由着小猫在腿上盘着睡。这么安逸的场面怎么可以有呢，它主人不教自然有人去惩罚它。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桌上放了一张辛阳出抱着小猫和林挽合影的照片。四字一出辛阳出勾唇笑笑，压对了筹码天平就会倾斜，云散影就是在意林挽的存在，只是不知道这份敌意到什么程度。绕到云散影面前跨坐到她腿上，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
“姑姑！云姑姑！”辛蕾破门而入喊得兴奋，见眼前缠在一起的两人愣了愣，立马转身关门。小眼睛圆溜转着，拉走想敲门的父亲。
“为了林挽主动献殷勤，还让孩子撞见自家姑姑这样，着实是为难辛总。”云散影虽嘴上说着，手却在辛阳出背上来回搓着，拇指摩挲着左肋弓下的云字。
“她是和蕾蕾一样，你可以拿她威胁我。还有，我不喜欢她。”在云散影耳后来回摩擦，这是她最敏感的部位，也是云散影迷糊之间告诉辛阳出的。
“知道了，辛总还有什么想说的？”云散影挡了挡辛阳出与她拉开距离，越是在意越要装作不在意，霜降与土垚吵架时也是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学习借鉴一下总没错。
辛阳出凑近吻了一下云散影，贴着她唇边说话，“叫夫人。”这般近的距离手已经搂紧了她的被脖子，辛阳出没有动，作为猎物要给猎人带来追捕的快感。
“夫人最好别受伤，我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些什么来。”云散影的声音很小，两人凑得很近也听得真切，语气藏着几分随意。“玫家？”在云散影的那几天听说八个区所有姓玫的人一夜消失，一开始以为是云散影的计划，原来是因为自己取青石受伤？
“夫人不是自诩聪慧么？”云散影扣起她胸前散开的扣子，辛阳出又瘦了些，看着没之前丰满，“多吃些，不然没手感。”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吻上辛阳出的唇，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逃无可逃。
衬衣再次被解开，林挽的衣服不穿也罢，云散影随手一扯将衣服撕成两半。摸向辛阳出的下腹却被她握住手腕，“还想穿着她的衣服？”云散影眼神的变化让辛阳出失笑，这个时候还不忘林挽，看来也没多认真。
“一件衣服而已，云总很在意？”辛阳出站起身，勾着云散影的衣领去衣帽间，随便穿起一双高跟鞋拉开身高差距，将云散影按在墙上亲吻。
云散影推了推辛阳出后站直身子，辛阳出极为罕见的主动勾引，她自己倒是先面红耳赤上了，“有事求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辛阳出有事所求不是谈条件就是谈条件，出卖色相还是第一次。
“嗯，先让林挽搬去六区，再开始你的计划。君子坦荡荡，我去六区看她你也能随时到访。”犹豫后还是和云散影商量，若是直接搬到五区来，怕云散影直接提刀杀过来。
捏着辛阳出的脸转了一圈，一颗枣再一巴掌算是给她玩明白了，云散影本就不打算伤林挽的性命，“先去吃饭。”
云不该和云错在大厅等候，土垚和金鑫因中午二区的事被罚进水牢，兄弟二人过来汇报相关事宜，饭后还要去三区跟进。蕾蕾见了两位堂兄也不见外，拉着两人一块玩儿。
光落下帷幕，空气都冷了几分，久违的共进晚餐让气氛变得柔和。不经意触碰到指尖，故意多停留片刻逗弄，压住上扬的嘴角余光窥探对方。
“云姑姑，明明你脚上戴着绳子，为什么还要弄姑姑脚上的。”辛蕾坐云散影左手边，近乎赖在云散影身上。辛阳出笑着看戏，云散影可从来不会哄人，更别说和小孩聊天。
海韵雅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怕刚才的话得罪云散影，连忙开口，“云总莫怪，小孩子不懂事。”辛蕾莫名得了个眼神，委屈巴巴的看向辛柯升。
“你姑姑皮痒。”云散影眼都没眨一下，将手放在辛阳出大腿根部，有意触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拍开云散影的手，不分场合的乱摸，也不怕教坏小孩。
“蕾蕾吃饱了就和堂哥们去玩吧，你云姑姑给你的惊喜在客厅，归归和错错也有。”辛阳出越过云散影和辛蕾说话，惊喜是辛阳出准备的，给云散影再立个好人设。
听见有惊喜的辛蕾迈开腿就跑，云不该和云错像保镖似的跟着出去。辛柯升想张嘴说点什么，被云散影一个眼神憋回去，连同海韵雅一起退了出去，剩下云散影和辛阳出独处。
“红颜祸水，果真没错。林挽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三区会有人去处理，夫人可还有别的事？”云散影伸出手等待辛阳出的回应。将手搭上，无声的跳起华尔兹，一进一退的配合使两人越来越近，最后变成拥抱。
“你喜欢我吗？不是对猎物的喜欢。”也许只有看不见对方的眼睛才能问出真实的答案，也怕自己情绪外露落了下风，若只是利用，那就在感情还没有太深时断掉。
云散影沉默了片刻才和声说道，“我喜欢的最后都会消失，父母如此，心善也如此。既然都是要消散的，喜欢只会徒增遗憾。可你受伤站在我面前时，我就想把你圈起来，这样就能万无一失。”搓了搓辛阳出的后脑勺顿了顿，继续道，“可你是狮子，圈不住，就像今天这般。”
“云散影，赌一把吗？”
“好。”低头亲吻辛阳出的肩，正因情不知所起才一往情深。
窗外飘起雪花，初雪的夜里风停了。辛蕾拉着兄弟俩到院子里看雪，仰着脑袋张着手转了两圈，兴奋的嚷嚷着下雪了，转头又跑进屋里却不见两个姑姑的身影。
“妈妈，姑姑和堂兄都很忙吗，吃了饭就走了。”辛蕾回到院子，左右见不到两个堂兄，心情瞬间低落。海韵雅抱起女儿，作为旁支的后背，只希望辛蕾健康快乐一生不要卷入是非纷争之中，“你姑姑有工作，堂兄们也要上学呢，蕾蕾陪爸爸妈妈去街上走走好不好。”辛蕾点头，小孩的情绪变化无常，听了能去街上走动自然就把方才的不高兴忘记。
云不该和云错回了特训营将土垚和金鑫带去三区，和阿异接头，将三区管理层的人全部杀掉。雪依旧飘着，封动人心，落了一身的白雪当做祭奠。
“出来。”云错认出易容后跟在阿异身后的李乐棠，这次任务名单中并没有她，只能是阿异告知于她，这是特训营的禁忌。
“事后我自会和云总请罪，少总请以今晚的任务为重。”昨日阿异执行任务受伤，趁着阿异受伤催眠她才知道今日的任务，跟来是为了确保阿异的安全。
云错没有再争执，派了个人监视李乐棠后便开始行动。白日里搜救队已经清除了一部份，现在要去做的是将那些躲起来的人挖出来，一个不留。
无线耳机里传来研究室的消息，确认人就在屋内，这里是三区和一区的边界，为了确保一区不会受牵连，云散影下令缩小了氛围。李乐棠拉住阿异的手，“别逞强，我来。”
屋内的人在错愕中消散，行动一旦开始就进入倒计时，抢在直系亲属之间的相互感应之前将整个族群暗杀。
雪愈来愈大，密密麻麻像是漫天的纸钱，只可惜雪落下湿了地面，火永远无法生起。无人雪中送炭，是有人袖手旁观，这是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