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你“帮帮”我
自从姜屿住进了付雨宁家,付雨宁早上就没再迟到过。但他依旧还是每天准点下班,六点过一分都不可能在他办公室里再看见人。
付雨宁每天准时回家,和姜屿一起吃晚饭,吃完饭,会给姜屿切盘水果,然后才回书房里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姜屿有时候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有时候跟着付雨宁待在书房。付雨宁在书桌前噼里啪啦敲键盘,或者和同事客户打电话,他就窝在书桌旁的单人沙发上看书。
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再次生活出了某种默契。
但是每晚睡前,付雨宁再也没进过姜屿的房间,更别提再帮他洗漱了。
拜姜屿所赐,付雨宁每天吃饭睡觉规律了许多,虽然回家之后还是会加班,但整体强度比起之前大降不少,也不再频繁出差。
而且很神奇的是,自从姜屿住进他家,他的睡眠状况又好了很多。这段时间以来,医生开的助眠药他一粒也没动过,像之前在琅勃拉邦一样,入睡顺利,半夜也很少惊醒。
当然,付雨宁生活的变化不止这一点。
等他意识到姜屿每天都在往家里买东西的时候,家里已经多出了很多没见过的家具、摆件和快递盒。
付雨宁每天出门上班,姜屿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干就在网上购物。
这几天以来,姜屿除了往付雨宁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添置小家具和摆件,还买了很多很多衣服,光看拆出来的快递盒就知道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牌子。
付雨宁看着家里突然多来出的这么多东西,有点头疼,问姜屿:“你现在又不能出门,你买这多么衣服什么时候穿?”
姜屿一脸无辜地说:“都是给你买的,你什么时候有空试试?”
“你给我买这么多衣服干嘛?”
“你照顾我还收留我,我表达一下感谢,也算是礼尚往来。”姜屿说得合情合理。
但付雨宁并不买账,他在这件事上依旧坚持公事公办的态度:“不需要,你本来也是因为我的项目才受伤的,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你是因为我在你的项目上受伤才这样对我的?”
“那不然呢?”
“那换一个人呢?如果摔下山骨折的摄影师不是我,你也会摇直升机把他送回c市手术?也会每天给他送饭,每天到医院陪他,再在他出院之后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住着?”
姜屿这一番质问把付雨宁问住了,他终于无情地拆穿了付雨宁一直糊弄自己也糊弄别人的话术。
付雨宁显而易见僵在原地。
是啊,如果换个人——
如果意外受伤的人不是姜屿,付雨宁可能也会叫救援直升机把他运回华仁医院治疗,安排特需病房也没问题,他也肯定会去医院看望,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怎么可能每天变着花样送饭,亲自去医院陪着,更不可能把人接回自己家……
这一切都只因为对方是姜屿。
这一切都是只为姜屿。
见付雨宁愣着不说话,姜屿继续进攻。
“付雨宁,你看看你自己家里,”姜屿边说边指,“椅子,音响,都和以前我们波士顿那个家里的一模一样,甚至你连厕所里的洗手液都还是海盐混鼠尾草的味道,还有书房里的杂志……”
如果不是姜屿此刻的诘问,付雨宁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些原本与姜屿有关的种种——
黑色瓦西里椅,usm边柜,“猫抓板”音响,海盐混鼠尾草味道的洗手液,摄影杂志……
所有这些,早就已经变成了付雨宁呼吸的一部分,骨骼的一部分,已经变成这个家里建筑的一部分。
是凝固的时间与记忆,是付雨宁的下意识。
有本书里说过,“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拖带着一个世界,由他所见过、爱过的一切所组成的世界,即使他看起来是在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里旅行、生活,他仍然不停地回到他身上所拖带着的那个世界去。”
眼前这一切,就是付雨宁身上拖带着的那个世界,就是付雨宁不停回到的那个世界,只是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难以察觉。
那个世界里没有姜屿,却处处都是姜屿。
姜屿的喜好,姜屿的审美,姜屿的味道……连付雨宁自己都没主动意识到。
直到他把闯入者“姜屿”放进这个世界,让姜屿撞见了已经凝固的他自己。
付雨宁再开口的时候,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他说:“只是习惯了,懒得改罢了。”
姜屿听见他这番说辞,笑了,不肯放过地继续问他:
“什么习惯用十个月养成就能保持十年?”
“所以从我们在琅勃拉邦遇上开始,你对我心软,心疼,担心我晕血,允许我进你的房间,上你的床,和我接吻,甚至到现在照顾我、收留我,都只是因为‘习惯’,对吧?”
付雨宁又不说话了。
姜屿还在继续,他说:“付雨宁,我要的不是你的习惯,你应该明白。”
应该明白什么?
付雨宁不想明白,不愿明白。
于是他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医生说你情绪不能激动,早点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上楼,留姜屿一个人在让他无处遁形的客厅里。
第二天姜屿起床,走出房间的时候,付雨宁已经出门了。
直到晚饭时间,付雨宁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