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乌鸫的逑偶13
贺美娜看着这张离自己只有五六公分的脸,眼神中染上了一点疑惑,一点探究,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危从安会意,心中一漾,立刻微阖了眼帘,轻吻上去。
难得有这样两人独处的机会,他什么礼义廉耻都不管了,脑海中全是他们在月轮湖俱乐部的蜜月套房里颠鸾倒凤一整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继续耳鬓厮磨,互相哺喂荔枝的场景。
四片嘴唇即将碰触到一起的时候,贺美娜突然朝后退开。
“你这人——”她眉头轻蹙,欲言又止。
虽然有些失落,但他想彼此应该有着相似的心境。因为她的双颊很迅速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就像那天一样。迅速垂下的眼帘,微微颤动的睫羽,遮住了她一贯温柔和善的眼神,叫他一时也捉摸不透,接下来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甚至有点隐隐期待。生气也好,娇嗔也好,哪怕只是对他翻个白眼,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会很高兴,至少那不是一种回避。
餐叉上还有一片她刚才想要尝试却失败的朝鲜蓟。贺美娜拿起餐叉轻轻划过盘沿,想要把那片蔬菜拨掉。
看着她的动作,他心中一动,声音就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引诱:“不用挑。”
她停了一停,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口吻回答:“上面可能有我的口水呢。”
他轻笑了一声,立马想到更荒淫无道的地方去了:“怕什么。”
她应该和他想到一块儿了。因为她的脸更红了,仿佛要烧起来一样。因了她的感染,他真就像身处火焰山一般燥热难耐。她眼帘低垂,挑起那块暧昧的食物,往他面前送去。眼看就要触碰到那线条流畅,触感饱满,亲吻起来会令人双膝瘫软的嘴唇——她轻轻地,故意地“啊”了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定住不动了。
她抬起头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澄明。
她说:“危总。或者让我这个明丰新药中心的小研究员,坐到你腿上来喂你,好吗。”
听着是令人神魂颠倒的情话,眼神和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冷清,还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讥讽意味。
只是轻轻一扇,就扑灭了这山火。
原来她的所思所想和他完全不一样。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还存心讽刺他。
他不接受这种定性。他知道他身上有很多标签——“格陵好几代人看着长大的宝贝”,“itoy的大公子”,“维特鲁威的ceo”……今天接受采访时,对方还拟了几个夸张到让人一看就皱眉不已的标题给他和戚具迩挑选,目的是打造人设,渲染气氛,加强宣传力度。
但他从来没有用这些所谓的身份压制过她。
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powerimbalance,他才是被忽冷忽热,戏谑玩弄的那一方。
危从安一把攥住了贺美娜意欲缩回的手腕。
如果她是这种态度,那他也不要所谓的专业和体面了。
作为一个理智谨慎的男人,他不是不知道——如果和她在一起,亲情,友情,道德,原则,廉耻,这些就统统都不能要了。
在“to碧”吃饭的时候,他说起奥达的谢格达尔山上有一根著名的恶魔之舌,窄窄的一长条岩石,直伸到ringedalsvatnet湖上方,足足有七百米的落差。他从山顶停车场出发,徒步了四个小时,走上去看哈当厄尔峡湾的壮丽风景。等他下山时才发现角落里有一块不起眼的告示牌,告诫游客为了生命安全,不得走近边缘照相,以免不幸葬身于这世界上最奇妙的地理景观之中。
她单手支颌,听得很认真;见实在抓不住他的把柄,最后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哪一天我去了,一定要坐在舌尖上照一张相。”
闻言,他心里一动,微笑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
她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冲他很快地吐了一下舌尖。
他现在就站在恶魔之舌的边缘。
稍有不慎就会坠落,身败名裂于他最销魂最刻骨铭心的一段人生经历里。
他说:“好。你过来。”
她不能否认,其实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她不要反直觉的理性判断,也不想为了商业谈判步步为营。事实上她从一进门就想大发脾气,但又被长久以来所接受的教育禁锢着不能太任性,所以才故意顺从,故意纵容,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再会心一击。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他什么反应。真挚地忏悔,慌乱地找补,或者尴尬地道歉?
统统没有。
他反而更坚定地抓住了她,两个人一起裹挟在这失序的洪流里,然后一路摧拉枯朽到了无可挽回。
在“to碧”吃饭的时候,他说参观欧特维尔修道院时的趣事,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在床边喝过的蜜运香槟,粉红色气泡附着在杯壁上,不断地从杯底升起又破裂。她生物化学这门课学得还行,现在还能随手写下来香槟酒气泡的产生机制——一摩尔的葡萄糖先是通过十步连续酶促反应变成两摩尔的丙酮酸,之后在酿酒酵母中进一步酵解成为二氧化碳和酒精。
他转过头来问她,口吻中带着一点促狭:“你听我说话听得好认真啊。”
他趋身过来,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提示她:“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她说:“是啊,我在想,最严谨的生化反应,产生了最虚幻的泡沫。”
说完她立刻警惕地捂住耳朵。她看见他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话。
“你说什么。”
他好笑又好气地把她的手拿下来:“我说你的耳朵很安全。”
她现在就站在幻之泡沫的中心。
稍有不慎就会破裂,万劫不复于她最沉沦最离经叛道的一段人生经历里。
她说:“放手。”
这个夜晚他们没有喝酒。可是彼此的眼角眉梢都分明带了丝丝醉意。
他没有放手,反而手指上移,轻轻触碰着她柔软的掌心——她总是在最强硬的话里藏着最温柔的心。
突然,安静的包厢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服务员来上菜了。
门并没有关,一推就能进来。她一怔;而他的眼神没有片刻离开她,只是扬声阻止:“等一等。”
就着她的手,他把那片朝鲜蓟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