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连术早上打球运动完毕，接下来的行程早已安排好。他堂堂融世资本的实际控股人，来之前就让助理随手查了几个在柬埔寨有业务的被投资方，这些企业争先恐后想帮贵客安排几日游，就怕贵客挑不上。这天，被选中的幸运企业让暹粒当地的业务经理，带着助理、金牌导游，司机和奔驰商务车，载着连术把吴哥遗址里最重要的大小吴哥城逛了一遍。
有人前后张罗着伺候着，又是撑伞又是递水的，连术就不无聊了。金牌导游是当地旅游协会的老资历，肚子里货多，只有商务贵宾来，才请得动他。平时来了中国的企业家或者官员，还得再带个中文翻译。连术是吃过洋墨水的人，他听得津津有味，金牌导游也讲得尽兴。
听业务经理说晚饭订在暹粒最老牌的法餐厅，连术孤家寡人一个，当然顺口赏脸答应。
业务经理按亚洲惯例带了两个美女过来，说是销售部的业务员。席间，其中一个打扮中规中矩的姑娘聊正经事，另一个打扮得隆重的姑娘主打陪酒又陪笑。连术见惯了这些配置，不甚惊喜，但边吃也边了解了好些中柬合资的业务。他对为首的业务经理不太感冒，认为这人不务实，做做接待到头了，倒是中规中矩那姑娘，谈起事来逻辑缜密、口条清晰，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快吃完，那业务经理见连术和姑娘相谈甚欢，一副顺水推舟的嘴脸：“连董，我看咱今晚聊地还不够尽兴啊，一会儿两位美女跟您一起回去呗。”
这话一出，估计和原先安排的不一样，那姑娘惊愕地看了业务经理一眼。
连术见怪不怪，笑道：“是得送我回去，不过你也一起，路上万一有人割腰子你得帮我挡一刀。”
经理尴尬地笑了笑，“哎您放心，安全，安全得很！”
到酒店后，连术回到孤家寡人的空巢，看手机没有动静，心想这无情的人果然不搭理自己。
但他又能拿他怎么办呢？再过几小时就是杨疏乙二十九岁的生日，第一次见面那个14岁的少年，如今也迈入自己的而立之年了。
想着来都来了，零点还是要一起垮的。连术不怕在杨疏乙面前低头，不管对方给不给台阶，他自己都能搭个梯子麻溜下。反正他的地位，不是靠表面功夫挣的。
连术洗完澡出来，看了看时间，离零点还有一会儿，现在出发正合适。助理告诉他，晚上剧组会一起聚到零点，然后给杨疏乙生日惊喜。烟花、蛋糕、香槟一应俱全。至于他连董，等着大轴亮相就完了。
路上他想着一会儿跟杨疏乙分享他今天的经历，尤其是金牌导游说的那些内容，一定是杨疏乙爱听的。
贝尔格莱德竞技场的欢呼声在此时响起。柯让与对手鏖战三盘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将职业生涯的第四座奖杯收入囊中。剧组内的临时亲友团也兴奋地大摇香槟，一场球赛带给大家的情绪共振是最好的助兴剂。
连术踏入酒店时，屏幕上正在播放柯让的赛后采访和颁奖典礼。相较于第一次拿冠军，柯让如今更加沉稳了，在观众的掌声和欢呼中侃侃而谈，一言一语中无不透露着强大的自信和决心。背景解说称赞他也许是下一个统治网坛的天才，这一刻，所有溢美和褒奖都毫不吝啬地给与他。
在场的人立刻发现了连术的到来，只有杨疏乙还背对着他继续盯着屏幕。
主持人笑着向柯让提出最后一个问题："ok,jean,whatisyourgoalforthenextseason"
柯让双手叉腰，意气风发地看了看座无虚席的观众席，所有人都站起来分享他的成功与喜悦，他越来越熟稔这情绪满溢的赛场，他既是这里的焦点、也可以只是这场戏里的一员，在众人的期待范围内，提交一份助兴的回答："ofcourse,i'llfighteveryefforttogetmyfirstgrandslam,"他顿了顿，“andpresentittomylovedone."
主持人瞬间理解他的意图，八卦道：“wowdidyoujustsay'one'butnot'ones'"
在场的观众发出起哄的嘘声，柯让低头笑道：“yah,youheardme.”
此时，他不再执着于把这个秘密昭告天下，他在快速的成长中领悟到这应该是属于两个人的心有灵犀，当他足够强大时，他可以沉住气，静待神明的眷顾。
这简单的一句话在飘扬的彩带中越过了大洋、越过了移动的晨昏线，它甚至还带着缱绻的温度，轻柔地传入了杨疏乙的耳中。
暹粒当地时间跨过零点。
大堂内顿时熄灯，几声轻响爆发，并奏起了《生日快乐》，杨疏乙在惊诧中回过头，屏幕中的彩带与眼前的彩带奇妙地重合了。他当然知道总会有人记得他的生日，但刚刚那一刻他仿佛失神了一个世纪之久。
直到一只手臂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拉回现实，在他身边耳语：“生日快乐，疏乙。”
是连术，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不悲不喜的韵律，像单调的钟声，在暗夜准时齐鸣。
柯让心潮澎湃，想要即刻见到杨疏乙的心情在这时达到了顶峰。他大胆地在万众瞩目之下，道出了只有彼此才能领会的暗号。他以为自己还是追逐光的那只渺小昆虫，但在收到杨疏乙发来的讯息后，他突然明白自己离光只有咫尺之遥。
杨疏乙说：“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他既欢欣鼓舞、又陷入了懊恼。那并不是柯让要送出的礼物本意！在杨疏乙拒绝他前往暹粒后，他确实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何其思虑周全的人，他之所以放弃，更多是因为提前查看过从贝尔格莱德飞往暹粒的航班非常不便，至少要中转两次，即便决赛后隔天就出发，他也无法在杨疏乙生日当天达到暹粒。
他选择了寄出另一份礼物将他的心意带到，如果不出意外，这份礼物确实会在明天到达杨疏乙所在的酒店。
可现在，杨疏乙的积极回复让柯让摸到了无限可能。他虽坐在媒体发布会上，却心猿意马、魂不守舍，脑中努力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在18小时内到达暹粒——他甚至还要将6个小时的时差考虑进去！整个太阳系仿佛都在和他作对！
媒体会后，梁若过来跟进后续工作。柯让背起背包，大步流星朝他走来。
“别告诉我今晚或者明早还有工作。”
“啊，倒是没有，我们早就订好了明天中午飞回巴黎的票啊。”
“不好意思，请帮我取消掉。今晚我就要离开这里。”
“噢…………啊？”
在梁若难以置信的表情中，柯让飞奔出体育馆，搭上门口趴窝的计程车，直奔nikolatesla（尼古拉特斯拉）机场。
他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停下来考虑，但他相信总之先到机场准没错。记得之前搜寻机票时，最短时间都显示要一天以上，但那些都是平台组合好的航班，柯让只得从别的思路入手。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他简直要尖叫幸亏人类已经有了足够智能的ai助手，他快速查询到了国际航班中，最常往返暹粒的几个机场分别在曼谷、新加坡、河内和胡志明市，而其中又以曼谷和胡志明市的班次最多、时间最短，但凡他能及时到达曼谷或者胡志明，离暹粒就只有1个小时飞行时间了！！当然前提是，他要找到衔接时间最短但又不至于赶掉的那一班！
柯让一边督促司机gogogo，一边疯狂在手机上搜索对比机票时间，甚至拿出笔记本，借用计程车前台挂着的那只问卷调查笔，快速记录下可行的航班时间和航班号。
若不是这人从体育馆冲出来，司机简直以为自己拉到了某个要争分夺秒拯救世界的特工。
达到机场出发层，柯让从钱包里囫囵抽了几张欧元给司机，
"wait，you'retheguyinthebigscreen"司机操着不太好的英语试探地问道，他刚刚在体育馆门口看免费比赛来着。
"no,i'mnot.mayihavethis"柯让不等对方回答，顺走了他的笔。
他已经锁定了几个可行的机票组合，接下来两个小时有多个飞往多哈的航班，最短的在多哈中转1个小时换航班飞往曼谷，如果能在预计的时间抵达曼谷，且后续航班也不晚点的话，他就可以在明天当地时间下午5点到达暹粒，这已经是他能检索到的最快的方案了！哪怕再晚点到，只要能在当天见到杨疏乙，柯让觉得一切都值得。
他决定赌一把，他要买最紧迫也最短时间那一班，错过了也许就得多等好几个小时……他甚至狂放地想，如果老天眷顾，那一定就是对他这段感情的全盘认可！
柯让没有在手机上订票，他进入机场后直奔航司柜台。他曾经吃过线上订票的亏，尤其临近起飞时间，稳妥起见千万要去机场柜台购票，否则平台与航司、机场的衔接会出现一万种你想象不到的意外。
他心中不停祷告着，别管头等舱、公务舱、经济舱，就算是站票他也要挤上飞机，不，就算是货舱他也愿意，宠物都能坐他不能坐吗？！
哪怕比赛的赛点时刻，他的心脏也没有如此声势浩大地砰砰作响过，他都怕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报出护照号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