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暴躁河东王
第394章暴躁河东王
河东王这一举动也吸引了帐内众人的视线都望向他,而河东王自己自有一股旁若无人的架势,不出意外的景致来到忠王座席之间。
但接下来河东王却并没有望向张岱,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张垍与宁亲公主之间。
他刚从马球场上下来,身上还有汗水和尘埃,这么一坐便直接弄污了公主座下的彩毡,但那刚才用脚踢开阿兰的婢女却一动都不敢动。
“忽然来了兴致,欲与张卿话事。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河东王也自知动作有些鲁莽,但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又回望宁亲公主对其咧嘴笑道。
“河东王不必多礼,不扰你等男儿叙事。”
宁亲公主对此倒也并未计较,只是有点受不了河东王身上汗气,索性便避席而出,往隔席常芬公主席中坐定姊妹叙话去了。
“方才球场上,河东王表现不俗,虽败犹荣。”
张垍见河东王莽莽撞撞凑过来,一时间也有些意外,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对其说道。
“我技艺高低,也不劳张卿品评。此番过来,只有一事要问张卿。”
河东王摆手打断了张垍的恭维,这才用视线扫了一眼张岱,然后又望着张垍说道:“适才张卿犹子受诘帐内,我妹发声助他,这有错吗?张卿你爱不爱护自家子弟,我懒于过问,但你反驳我妹、害其好心,让她难堪,这做的对吗?”
张垍没想到河东王这么直接来问责自己,一时间愕然当场、无言以对。
一旁的忠王不忍见妹婿过于难堪,连忙开口笑语道:“胜败常事,河东王大不必羞恼迁怒。方才你不在场,事已妥善解决。
张郎感怀知己、踏歌赠于堂妹,群徒正羡声辞之美,更无别言调侃,大不必再计较微情。此事张郎亦亲历者,有什么疑惑,王可自问张卿。”
亲疏远近,忠王分得很清,开口便要把河东王的怒气往张岱身上引。
张岱虽然不爽,但县主确是为他出头,河东王既然抗议,他自然也不能闭口不言。只是他这里还未及开口,便被河东王摆手制止了。
“大王心胸豁达,让人钦佩。但小王我却无这样的心境,大事小情,心中有数,也不需旁人教我!”
河东王却是不给忠王面子,开口直接回怼过去,旋即又望着神情仍自变幻不定的张垍继续追问道:“张卿思定没有?我妹她有错吗?张卿你这般处事对吗?”
“我家事如何处置,倒是无需细告于大王。但县主若觉得委屈,我自应致歉。雒奴,你代我去向县主……”
张垍受此逼问,眉头紧皱着开口说道,但话还没说完,河东王直将提来的酒瓮摆在他案上,旋即又沉声道:“张卿戏我?小王落拓无礼,识者皆知。今我入此,是听你耍弄话术来了?我兄妹一胎双胞,睚眦之怨我必百倍报之!眼下对你还留几分敬意,你若还要试探,今夜便让你开开眼界!”
“大王要我如何致歉?”
张垍听到这里,眸光也不由得闪了几闪,语调放缓几分,轻声问道。
“喝光它!”
河东王屈指敲了敲那酒瓮,这酒瓮容量约在一斗,其内酒水虽然不满,但也起码有两三斤。
皇家宴饮自然不是烈酒,这酒度数并不算高,并加了蜂蜜之类的调味,酒味也并不辛烈,反而有点像是风味独特的饮料,就连女子喝上几杯也压力不大,河东王提出的这条件倒也不算太苛刻。
不过这样一个方式羞辱性可是不小,因此张垍在听完这话后仍是皱眉不动。
河东王倒也没有完全的撕破脸,入席后所言都压低声调,别处虽见意态不善,但也没怎么听清他们的对话,当这会儿见到彼此有些僵持,都忍不住向此望来。
“唉,我正虑宾客增多、酒恐不足,多谢河东王相赠。”
忠王抓起案上盛酒的银勺,便要伸入酒瓮中取酒代饮,河东王见状后却冷笑道:“大王若患无酒,家中还有先父生时窖藏百斗,来日俱可献于大王。今日此瓮,非张卿不可饮!”
“尊者赐,不敢辞!多谢大王赏赐琼浆,某自畅饮,涓滴不留!”
张垍见确实推脱不过,也担心河东王再纠缠喧闹起来更丢面子,于是拿过忠王手中银勺,将酒水一勺一勺舀进杯中,然后便是一番鲸吸长饮。 河东王就这么站在席旁看着张垍饮酒,一直到最后酒瓮倒转再无残液,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向着张垍笑语道:“我家藏酒实多,张卿异日若酒瘾复生,大可前来求索!”
张垍闻言又不由得面露恼色,但这么短时间内喝了大半斗酒,哪怕酒力不强,也已经有些醉眼朦胧,胸腹间更是不断翻涌,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闭眼咬牙按捺住那一股强烈的呕意。
待到河东王起身而去,张垍自觉得胸腹间气涌不再那么强烈,这才瞪着通红充血的两眼,望着张岱恶狠狠道:“不准再与河东王往来!此徒狂躁,非是良友!”
我特么跟你断了关系,也不能跟我大舅哥断了来往!
张岱瞧着张垍被河东王搞的那一副惨象,心中的火气也消散不少,同时心中不免暗叹河东王行事还真是肆无忌惮,为了给自家妹子出气,不只不给忠王兄妹面子,也没给他们张家面子,简直就是一个混不吝。
“阿叔你暂请息怒,河东王亲来赠酒,不加回应,反而失礼。此间诸王公主列席宴会,岂敢如此倨傲自处啊!我今往其席致谢,些许嫌隙,笑释即可,总不可因一时意气而令阿叔情难自处于宗家。”
张岱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直往河东王座席而去。
“你……”
张垍闻听此言,心中更是气急,方待开口呵斥张岱,一张嘴便不免气息紊乱,顿时便哗哗狂吐起来。
左近侍者见状忙不迭张起羽扇,将张垍这一幕丑态给遮掩下来,醉酒与否跟身份高低可没有关系,宫廷宴会中各种醉酒之态见得多了,自然也都有所准备。
张岱走向河东王家座席,却见县主皱眉冷脸似在斥责河东王,河东王则低眉耷眼的坐在那里。
县主见他到来,俏脸略露尴尬,张口欲言但却没有出声,直从席中站起身来,在几名侍女跟随下从席后径直离开此处大帐。
望着县主离开的背影,张岱自有几分怅然若失。而随着县主离开,河东王却又恢复了活力,他抬眼望着张岱问道:“怎么、来为你叔抱不平?”
张岱微笑着摇摇头,走入席中坐下来,见案上还有酒杯,便欲端杯啜饮,却被河东王劈手将其手打落:“那是我妹器物,再给你取新酒具。”
待到仆员奉上新的酒具并斟满酒,河东王端起酒杯来先一饮而尽,然后才对张岱说道:“你叔不是好人,他又不再是东宫官,何必如此委屈自家少俊逢迎太子?此日一屈,来日处处可屈。是故我妹为你发声,可不是挑拨你叔侄失和!”
这么浅显的道理,就连河东王都明白,张垍大概还沾沾自喜于对自家子弟的贬低做的滴水不漏。张岱自然不会觉得县主多事,他正是因为感动,所以才壮着胆子做出那样一番表白。
但是县主不与他对话便径直离去,又不免让他心生忐忑,于是便又凑近河东王小声道:“县主去时似有愠色,是怨我方才行事孟浪唐突?”
“你若不做那番事,方才我又怎么会放过你!”
河东王闻言后先是嘟囔一声,旋即便又小声道:“方才我新归,见阿瑜独坐痴笑,阿耶去后便未见她有那样动人笑容……我这长兄无能,许多烦恼家事都抛给了她,哪怕平日在家见她满脸怅色,都不知这娘子在心忧何事。唯与张岱你相关几事,能让她愁容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