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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公廨本钱

第397章公廨本钱

张岱见孟浩然有些紧张,当即便微笑说道:“不妨的,那赵员外来访若是公务,我大父近来连日当直南省,他有事直诉即可。若为私事,我不过一个家中少徒,更是无从应之。”

孟浩然听到这话后,心情这才放松几分,他倒也不觉得那赵员外是专程来造访张岱的。

毕竟张家还有两代人正活跃在时局中,张岱作为其家族第三代,纵然才情富丽、时誉颇高,怕是还没有资格到前台来交接时流。

不过张岱随口便拒绝这样一位当朝显官的拜访,也显示出其世家公子的底气与率性,宁肯招待自己这个全无出身的闲人,都不与堂堂考功员外郎交际。

从这一点而言,张岱倒是比其叔父张垍更加的洒脱率性。

孟浩然日前也常常从游那位张卿门下,最开始是觉得这位张卿广宴宾朋、雅重士流,但往来次数多了,也能觉出张垍名为爱士、实则沽名,并不以才情待士,而是以势利量人。

他这里心中还泛着思量,刚才那名张氏门仆便去而复返,又对张岱说道:“那位赵员外着奴转告六郎,他近日都可来访,六郎几时得暇召见俱可。又或六郎几时当直,他可入司访问。”

孟浩然闻听此言,脸色又是一变。他刚才还觉得这赵不为应该是来拜访张家大人,现在听来正是来拜访张岱,而且态度还非常的殷勤。

然而接下来张岱的回答,却更让他大吃一惊。

张岱听到那赵不为还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当即便皱眉说道:“你去告那赵员外,朝廷所以分设百司以置百官,便是为的各司其职、各有所专。我既不是他选司上官,也不是宪台御史,他也无需将其职事来诉于我。我在职处置案事,在家招待亲友,请他不要再来纠缠。”

张岱跟这位考功员外郎也并不怎么熟悉,其人如此急切来见自己,他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对方估计是因前日他和进士们的游戏,赶过来探听一下口风。

前日那件事情,在普通人看来不过一场文学游戏而已,但是在有心人看来,却是一个可以直接肃清一下选司的契机。朝廷花费不少人力物力所举行的科举考试,结果选出来一群进士在曲江被反复打脸,这特么算怎么一回事?

如果没人追究,事情也就就此揭过,如果有人追究,那吏部就必须得交出一个负责人出来。而考功员外郎作为省试主考官,必然是难辞其咎的。

张岱当时是被看热闹的群众们赶鸭子上架,自然没有那么周详的思虑,至于后续他爷爷会不会借此围猎一批实权岗位捏在手中,眼下祖孙俩也还没来得及沟通。

这个赵不为是在严挺之升迁之后继任的考功员外郎,开元十六年、十七年科举都是其人所主持的,都没有选拔出什么出色的人才。所以这一次被洗牌换下去,其实也不算冤枉。

他又将门仆打发出去之后,转头再往向孟浩然,却见孟浩然眼神有些呆滞,便开口问道:“孟山人可有不妥?”

“无、没有。”

孟浩然听到这问话后才回过神来,忙不迭举起茶杯浅啜一口以掩饰尴尬,旋即才又小心说道:“六郎主事乐司又兼职供奉,身兼数事又常有时流慕名来访,想是公私繁忙,就连选司都求见不得。某今有幸,得列宾席。”

“孟山人这么说,那就见外了。职事固然繁忙,但既然在家闲处,所谓繁忙也只是不愿见人的一个借口罢了。日前所托请山人走访山南名茶,山人为此奔波劳累,我还未致谢。总算等到山人入户来见,哪容闲人干扰!”

张岱闻言后又笑语说道。

孟浩然闻听此言,不免越发惭愧。他入长安以来,也略染势利习气,省试前后少有登门来此,倒是在卫尉张卿家中常有往来,希望能在省试中获得一定的提携帮助。

可是现在看来,他怕是拜错了庙门啊。卫尉张卿那里固然宾客盈门、非富即贵,但却鲜少势位中人。反而张家这里,科举考官殷勤求见却被张郎拒于庭外。

张岱本来还想跟孟浩然探讨一下诗文,但见其变得有些沉默,估计又被那考官来访勾起伤怀。

他略作思忖后,便又向孟浩然笑语道:“孟山人此番去国,可有什么要事打算?”

孟浩然听到这个问题后又叹息道:“屡试不第、心灰意冷,倒也并没有什么要事规划,打算诸处闲游一番。”

“既然没有什么要事,山人可愿再留京年余。我这里有些许事务,正不知托付何人……”

张岱听到孟浩然也没什么正事、打算做个街溜子,当即便说起自己要建造茶园的事情。    京南近郊这里还没什么谱,张岱打算扩大一下挑选的范围,可是他这里抽不出太多的时间在关中各地游历,想要请孟浩然帮忙游走挑选一下。而且孟浩然乡籍山南,家里本来就有茶园经营,若能将他留下帮忙筹建茶园,自然事半功倍。

孟浩然入京是来求功名的,结果却屡试不第,长安对他而言真可谓是倍感屈辱的伤心地,一刻都不想多留。尤其张岱挽留他也没啥好事安排,想要种茶的话他回山南去种多好!

可是在听完张岱的话后,他却鬼使神差的点头应下:“六郎对我多有勉励,可惜我未能遂此寄意。既然仍不嫌弃我这闲废之身,我自当为六郎妥善处置事宜!”

听到孟浩然答应下来,张岱也是高兴得很。他当即便要吩咐家人置备酒食,欢迎孟浩然的加盟。不过孟浩然之前已经盘算好要离京,甚至都雇好了驼队,这会儿又不走了,当然还得安排处理一番,于是便先婉拒,约定晚间再聚。

张岱一路将孟浩然送出家门外,并安排两名仆员跟随前往,去将孟浩然的行李从旅馆搬来自家。

他这里刚刚返回家中,门仆再报又有客来访,乃是帮他建造宅邸的工头陈东。

“六郎,发生了一些意外……”

陈东脸色有些憔悴慌张,被引到张岱面前后便连忙垂首道:“昨夜工人们遭金吾卫执拿,至今还没有放出,下官实在不知何处求诉,只能来求六郎……”

“金吾卫为何要执拿他们?”

张岱闻言后当即便皱起眉头来,甚至下意识怀疑这些人莫不是受到自己招事儿的体质连累,因为给自家造宅子而遭到了刁难?

陈东一脸苦色的说道:“下官也并不确知,只从里正口中探听得知仿佛是公廨本钱事……”

“公廨本钱?不是早年间便已经悉数罢止?”

张岱听到这话后顿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的问道。

所谓的公廨本钱,便是官营的高利贷,朝廷诸司各置本钱,以捉钱令史将此本钱或经商或放贷以收其利,将此利钱以充官俸、食料之用。

一般公廨本钱主要是放贷给商贾富户,算是一种对商贾群体的剥削。而那些匠人都是长征兵,其家人也都附籍州县,并不属于公廨本钱放贷的目标。

更重要的是,公廨本钱因为扰人而甚是不便,早在开元十年便被废止了,怎么现在金吾卫又因为此事而捉拿那些休沐回家的长征健儿?

陈东对此也是语焉不详,只是有些紧张的说道:“昨日群徒本待上工,忽有金吾卫入坊将群徒执拿而去。下官各处奔走探问也未得究竟,今早里正又入坊催缴积债,下官怕自身也遭执拿,未敢入前细问,只能来告六郎……

群徒业已受惠良多,本不该再以此事滋扰。六郎若无暇问,下官也不敢再扰,只是不知此事几时能了,为保工期,须得另择工匠来事。日前先支的赏钱,只能留待事后再作归还了。”

“这都是小事,先弄清楚这些人因何犯事再作计议。他们坊居何处,你先引我去看一看。”

张岱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便先摆手说道。

他也没有将事情大包大揽上身,只是有些好奇内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起码这些人连日用工下来勤恳认真,让张岱对他们的印象很不错,也不相信这些人会是作奸犯科之人。如果并不复杂的话,倒也不妨帮上一把。

陈东闻听此言后,顿时也是面露惊喜,当即便作拜于张岱面前,连连叩首道:“六郎当真仁义无双!群徒受恩已深,此番若再得救,一定竭力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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