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业务室一夜，

不知道是老于大意，还是谁恶作剧，深秋的一天晚上，严东和欧晓被关在了业务部里，打不开门。  那是晚上下班前，严东有几个财务上的事要跟欧晓处理，起先于家贵和施芸，葛淑梅几个人都在，下班了也没有走。

后来不知不觉大家都走了，等严东发现，外面的门关上了。业务部原来是由书店改成的，门面房，门是卷闸门，从外面上锁后，里面是打不开的。

严东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他很着急，拿起老于办公桌上的电话，打到县政府办公室，希望邓博吉能过来帮他找人开门。但是打了几遍，政府办没有人接电话。这个点，人家早下班了。他又给何根茵打电话，工商局里也没人。他再把电话打给其它局里几个朋友，结局都是劳而无功。这些人，只有办公室有电话，个人家里，都没有装电话。

自从他搬到斜对面的三楼办公后，这里的钥匙就交给于家贵他们了。欧晓住在临河镇，平时早出晚归，早晨上班来的迟，晚上下班走得早，不需要配钥匙。

看着严东心急如焚，欧晓却在心里窃喜。出不去了，回不了家，两个人正好有机会待在一起，整整一个夜晚，有多少故事可以发生啊。

严东跟老婆感情不和，不再是秘密，前段时间，两个人闹离婚闹到了法庭。在枫杨，严东大小是个名人，事情传的沸沸扬扬。那时候，欧晓比谁都希望他能离婚，他一旦离了婚，说不定就会接纳她了。过去，不管她千般热情，万分主动，他是有婚姻的男人，名誉会受到严重影响的。可惜的是，那场婚没有离掉，法院最后判决不准离婚。

严东着急，欧晓坐在座位上，淡定安然，默默地翻阅着萧红的小说《呼兰河畔》。

看着严东折腾够了，她放下书，来到他面前，说：“今晚，看样子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

“这是谁xxx恶作剧！”严东粗鲁地骂了一句脏话。

“我们还是把没有处理完的工作处理处理吧。”欧晓说。

两人又继续算账，扎帐，解决问题。忙完一切，人也累了。严东抬腕看看表，时间刚过十一点。但是，外面嘈杂的市声消失了。深秋季节，一个小县城，晚上十一点后，街上基本没有了行人、车流。

欧晓问：“你饿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严东感到肚子里空空荡荡，饥肠辘辘。他说：“还真有点儿。”

她从自己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一包苏打饼干，几块桃酥，摆到桌上，莞尔一笑：“这就是我们今晚的宵夜了。”

说完，她伸出两只手指，捏起一块桃酥，递到严东面前。

严东接过来，大口咀嚼起来。欧晓自己没有吃，起身去墙角提来水瓶，用自己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严东吃了两块桃酥，又吃几片苏打饼干，嗓子里噎得慌。欧晓不失时机地把茶杯递给他。严东见是她的茶杯，想拒绝。

“喝吧，没有毒。”她假嗔地瞥了他一眼说。

严东接过来，喝了几口水，去水龙头边把杯子刷了刷，重新倒满一杯水，端给欧晓：“谢谢你。”

“你干嘛这么客气啊？”

凌晨以后，气温下降得厉害。江淮地区，每年夏季和冬季特别漫长，而春秋两季又十分短暂，属于春秋季不冷不热的时间只有那么几天，由热转冷，一眨眼就过去了。

白天，人们只穿一件夹克，有的人甚至还穿着夏天的装束，到了夜晚，就要盖被子，夜里在外的人，必须穿上毛衣、绒衣等厚重御寒衣服才能不冷。

有严东陪伴身边，上半夜欧晓十分兴奋，心里荡漾着只有她自己才清楚的幸福滋味。但下半夜开始，她单薄的身子抵御不了寒冷，缩作一团，白皙红润的小脸冰冷、变紫。起先，她借助在屋里走动保持热量，由于晚上没有吃饭，靠几块点心不能实质解决温饱，不一会儿就没有力气，走不动了。

看到她瑟瑟发抖那个样子，尽管严东也感觉寒冷，他还是脱下夹克，给她披在身上。

“你会冻生病的。”欧晓扯下夹克，坚决不要，她反过来给严东披上。

“我没事儿，比你经冻。”严东再次把夹克给欧晓披上。

欧晓顺势一把抱住他，偎在他的胸前。

严东伸手去推她。她抱他的手搂的紧紧的，不松开。

“你松开，这样不好。”严东说。

“我不。这样温暖，我就不冷了。”

“不要这样，不好。”严东再次去拉她的手。

“我就不，又没有别人看见。”欧晓把整个身体最大幅度贴在严东身上，脸贴着他的胸脯。她清晰地听到这个男人咚咚的心跳声。她明显地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很快，很有力。她从他的心跳，感受到了他情绪在波动，心里想：他心里一定有我，他已经不平静了。

严东不再推她，任她把他抱得紧紧的。他们都不再说话，彼此都十分清晰地听到了对方心跳的声音。

趴在严东怀里，欧晓眼前渐渐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严东的情景。那天晚上。月光朦胧，杭子枫领着他们几个文学青年去拜访严东。他朦胧中的轮廓，灯影里的英姿，透着灵气的才华，瞬间就征服了她的一颗少女之心。她从此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尽管以后的时光里，他一次次拒绝了自己伸过去的橄榄枝，她怎么都不相信他的心里没有她？她坚信，是因为他有婚姻牵袢着，有对妻子和儿女的一份责任，阻碍着他们的感情，阻碍着她向他靠近。

现在，她看到了那堵阻碍他们相爱的墙壁开始松动，有了裂缝，她坚信，那堵墙不久的将来就会倒塌，她和他的前景将会一片广阔。

她不知不觉想到了当年给王凤芝带孩子的情景，王凤芝去娘家接妹妹，她和严东做午饭的样子，那份温馨，那份甜蜜，俨然就是一对恩爱夫妻。这些年来，她无数次憧憬着那样的日子，那是一个女人渴慕的幸福。

想着想着，欧晓在严东的怀里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在一片花海里，她身穿婚纱，头戴严东为他采下的鲜花编制的花环，拉着严东的手，向着阳光灿烂的前方，跑啊，跑啊，他们脚步轻盈，跑着跑着，他们的脚步飞离了地面，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白云在天上飘荡，鲜花在脚底下芬芳，前方一片白色的楼宇，在阳光下洁白地闪耀着，那是他们的婚房，那里有他们无限美好的未来，有他们无限浪漫的幸福……

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她的身子轻飘飘地跌到地上，一丛鲜花被压倒了，花朵凌乱，花瓣纷飞。一惊，醒了，她发现，严东把她放在椅子里。

门缝里透出了亮亮的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