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我怕不会怀孕了吧
王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久没有来身上了。这个意识出现以后,她脑子里蹦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我不会是怀孕了吧?
想法一出,她立刻紧张起来。平时,她来身上就不正常,有时一个月,有时两个月,有时甚至三个月也不能来一回。所以,她以前对那方面也不大关注。要是怀孕就遭了。转而一想,怀孕会有妊娠反应啊,我为什么没有啊?人家都说怀孕的人会有妊娠反应,尤其早晨起来和吃油腻性东西,会呕吐。她从来没有这方面反应,这让她稍稍安心。 可是,自从上次回枫杨看爸爸回来以后,身体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反应,就是尿频。以前,半天都不小解一回,回了一趟枫杨后,不大会儿就有尿意,想解手,而每次尿又尿不多。有时她就瞎想:是不是自己肾出现问题了?
王萍担心长期月经不调,会引发妇科毛病,她决定抽空去医院做一个检查。
楚州市中医院就在她出租屋前面,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
王萍来到医院,挂了一个妇科的号。中医院看病、住院的人不多,不一会儿就叫到她的号。
因为中医院不大,妇科和产科合并在一起。给王萍检查的是妇产科主任,姓李,听口音也是枫杨人。她询问王萍几句话,就说:“姑娘,你家是枫杨的吧?”
王萍点点头,回答:“是的。”
“你在楚州做什么工作?”李主任问。
王萍告诉她:“一个酱醋厂,在楚州设立的办事处。”
“哦。”
检查结果出来,李主任说:“恭喜你,怀孕了。”
“啊?”王萍僵在了李主任对面的椅子上,脸顿时红到了脖颈。尽管此前她脑子里闪过怀孕的念头,但检查结果还是令她大吃一惊,犹如头顶上炸开了一个惊雷。
“你一个人来,老公怎么没有陪你啊?”李主任关心地问。
“就我一个人在楚州,他、在老家。”王萍支吾着说,然后站起来,逃也似地往外走。
“记得过来定期检查,这样对优生优育有好处。”李主任在身后叮嘱。
回到家里,王萍的心乱了。好多人结婚多年都怀不上孩子,为什么自己就……她恨透了自己,恨透了那个夏夜。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要拉着他陪自己喝酒?她要打掉这个孩子,只有打掉孩子,她才能在父母面前,在二姐面前证明自己和严东是清白的。
王萍离开家,返回中医院。在靠近医院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脑子纷乱如麻。走进医院以后,她开始上楼,她感到脚步越来越沉重,每迈一步都分外吃力。她突然对肚里的小生命产生了不舍。他是一个生命啊,是自己生命裂变的生命。她不由自主地靠在楼梯护栏上。
冷静下来以后,她想了很多。从走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家就回不去了。别人都有一个正常的家,有一个安生的环境,而自己,仿佛生来就是一只漂蓬,正如自己的名字:“萍”,一只浮在水面的浮萍草,无根无畔,随着风向,跟着水流,到处漂泊。
她决定留下孩子,自己这些年,就像一个孤独的灵魂,无依无靠,无所归依。尤其到了楚州,一眨眼即将两年了,这间租来的屋子里,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生命。哪怕,连一只小猫、小狗,小鱼、小虾都没有?为了排遣孤寂,她曾经买回家几盆花,夏天的茉莉,冬天的水仙,早早晚晚,冷清的时候,她就跟它们对话,就像一个傻子,又好似精神病人。
现在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他是一个小小的男子汉,或者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是真正的生命,是有感情、有灵魂的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骨肉。将来有他陪伴,自己就不再孤单了。
留下来也难,她如何去面对严东?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包括二姐。孩子出世后,她又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
王萍心里产生一种冲动,她想迫切地把消息告诉严东。她想让他帮自己拿个主意。
她转身下楼,出了中医院,向南桥头那座公用电话亭走去。
她拿起那只红色电话筒,伸出手指给严东拨号。一个一个号码按下去,她的手越按越慢。我要怎么跟他说?他听了会怎么做?他会留下孩子吗?还是会要求我打掉?
王萍放下电话,转身回家。
在小屋里,王萍想了一天一夜,最后决定,暂时瞒着严东,等她想清楚以后再说。是告诉他真相,还是把秘密永远藏在心里,将来独自把孩子养大成人?这样想,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兴奋,神秘,崇高,博大……
严东到楚州后,直接去了仓库。王萍不在,他就开车到她摆摊的菜市场找她。
见到王萍,他脸上有一种不好意思的尴尬。王萍因为怀孕缘故,反而从容起来,就好像两个人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收掉摊子,回家烧饭。
回到家,严东说:“小萍,对不起。”
“以后别提了,我已经忘了。”王萍平静地说。
严东红着脸说:“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真的,酒喝多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以后再不要提那个事了。”
“嗯,以后再也不提了。”严东歉疚地说。
下午,严东开车,王萍拿着新年订货会请柬,一家一家给客户发送。送完请柬,严东把她送回租屋楼下,就说:“小萍,我回枫杨了。”
如果是以前,她总要留他吃顿饭,多待一些时间。今天,她没有留他。心里,反而希望他尽快离开。严东也不想跟她多待,有一种尽快逃离的心态。
她平淡地说:“你回吧。路上开车慢点儿,注意安全。”
严东驾着车走了。看着桑塔纳越走越远,王萍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她想让他抱抱自己。路上,你一定要平安。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对着远方说,他是她肚里孩子的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