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罹患癌症
王汉理病倒了。早在春节前，老人吃东西就经常噎着，吞咽困难，胸口经常感到憋闷，春节后，病情越来越严重。老人把情况跟儿子、媳妇讲，玉敏两口子总是说，老年人，各项机能都下降，饭量减少，偶尔吞咽困难是正常现象。 老伴耿绍清拿出原来女儿王凤芝给她的私房钱，领着王汉理去镇上的卫生院检查，医生悄悄把耿绍清拉到旁边，对她说：“你让孩子带他到大医院去看看，八成是食道癌。”
耿绍清一听着了慌，忙领着老伴回家，偷偷把消息告诉了儿子。
王凤兵听后当场就哭了，说这咋办呀，爸这辈子没有过过好日子，好容易把儿女拉扯大，前些年眼睛坏了，现在，又得了这样的毛病，真是命苦。他对耿绍清说：“娘，你放心，不管花多少钱，我都给爸治。”
玉敏听说公公的病，说什么也不愿由他们一个人为老人治：“儿女一大群，凭什么要我们自己负担？平时养老也就算了，得了这样的绝症，就是个无底洞。想治病，所有的儿女都得出钱，少一个都不行。”
在老婆逼迫下，王凤兵骑上自行车，把出嫁的几个姐妹都接回娘家，商量如何给爸治病。
自从前年被玉敏赶出门，王凤芝两年没有回过娘家了，凤兵自感理亏，他不好意思去枫杨通知她。
大家伙齐聚在凤兵家里，却没有看到二姐。娘耿绍清把王汉理领出门溜达，她不能让老伴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怕那样对他打击太大。玉敏说：“老头子得癌症了，你们看看，给他治，还是不治？”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治，应该治。”
“治病的钱从哪来？”玉敏接着问。
大家都不言语了。
“在座的都是老头养大的，大伙看怎么办？”玉敏扫了众人一眼，逼问道。
大姐夫孙玉勇说：“按理说，我们都应该负担，但我家太困难，拿不出钱啊？”
三姐王凤玉说：“爸和娘，还有当年我们在娘家，累的家产都给了你们，爸的病当然由你们出钱治。”
“你不愿意出钱？”玉敏逼视着三姐。
三姐夫成西真忙说：“不是我们不愿给治，二姐不也有义务吗？她家条件最好，爸的病，应该谁条件好，谁就多负担。”
孙玉勇忙附和成西真：“对对，我们几家都穷得吃不上饭，严东是大老板，给爸看病不是小菜一碟？我建议，把爸送到枫杨，让凤芝他们管去。他家在城里，离医院近，生活条件好，有利于老头儿治疗。”
凤兵干咳了一声：“二姐跟姐夫感情一直不好，姐夫能愿意？”
“一天没离婚，他就有义务。”成西真和老婆王凤玉异口同声说。
“你们都没有义务？就人家凤芝是爸亲生的？”大姐凤华为二妹抱不平。
“你要是有意见，我们就把爸交给你呗？”王凤玉嘻嘻笑着说。
“说实话，你们的话都不公平，但是，送到枫杨去是最好的选择。”玉敏总结似地说，“只要不让我花钱，我没有意见。”
“那也不能完全甩给二姐，难道我们一点不问事啊？”凤兵不满地说。
“爸得了这种病，你还怕有钱花不掉吗？”三姐凤玉剜了弟弟一眼。
大伙儿形成共识后，把娘喊进屋里。耿绍清听了儿女们的最后决定，哭着把手拍得“啪啪”响：“你爸可怜，养了你们这群孝顺的好儿女……”
第二天早晨，耿绍清领着老伴，踩着暮春草尖上的晨露，背着收拾好的被窝，迎着朝阳到五店赶车，去了二女儿凤芝的家。
时隔两年，王凤芝重新见到父母，心里既愧疚，又激动，拉着娘的手不停地问：“娘，你们怎么来啦？”
耿绍清哭起来：“死丫头，我们要是不来，你打算一辈子不回家看我们了吗？”
“我倒想去看你们，你那儿媳妇，我能上得去门吗？”凤芝委屈地说。
安顿好王汉理，娘悄悄把凤芝拉到门外，告诉她：“你爸，八成得食道癌了，活不了许久了。”
听了娘的话，王凤芝“哇”地一声哭起来。
吓得耿绍清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不敢哭，要是叫你爸听见了，他还能活？”
王凤芝赶忙止住哭，跟娘商量了一会儿，就跑进屋里给严东打电话：“你赶快回来，我爸来啦。”
严东正在农科所的新厂忙建设锅炉的事情，说：“我正在忙，中午才能回去，你先去买菜招待他们。”
“我爸……他病了，大病。”王凤芝压低声音对严东说，你赶快回来。
严东放下手里的活，安排小妹夫朱安强领着工人干活，开车回家。
当王凤芝告诉严东，爸爸得了食道癌，严东也大吃一惊。他指了指坐在里屋的岳父问：“他自己知道吗？”
“没敢告诉他。”妻子和岳母同时说。
“你问问爸，他喜欢吃什么，尽量买来给他吃。明天早晨，我带他去县医院检查。”严东说，“妈，你和爸就住在我家，不要走了，我们尽力给爸治，治好以后你们再回家。”
耿绍清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严东啊，我的那些儿女，要是都像你，就好了。”
王凤芝白了娘一眼，嘴里说：“我家姊妹，哪个都不错。”
避开严东，耿绍清对王凤芝说：“凤芝啊，你知道我跟你爸怎么来你家的吗？是你那些姐妹把我们赶出来的。五六个冤孽，都不抵我一个二丫头。”
严东没有再出门，陪着岳父聊天。王汉理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跟你妈来过几天，到医院检查检查，没什么大毛病，拿点药，就回家了。”
严东看着老人，看着老人一脸的沧桑，回想起老人一辈子劳碌，却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心里顿然涌上来一阵酸楚。他眼前这位高大的老人，年轻时是一个十足的硬汉，身高一米八六，体重近二百斤，一肩能担二百斤的重担，经历旧社会的动荡，刚解放时期的贫穷。改革开放初期，他看到了希望，凭着浑身力气和勤劳吃苦，养大了七个儿女，为儿子娶妻生子，挣得了一份家业。现在老了，病了，再加上前些年患了眼疾，双目失明。一辈子过得不容易，老了，应该歇歇了，享福了。可是，诸多的儿女，没有几个孝顺的，仿佛把他当成了负担，被推来搡去。
严东看着，既同情，又心疼，他想让老人在家里住下，给他一些关心，尽一份儿女的孝道。尽力给他医治，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多享受几天人间的温暖，多感受几天亲情的温馨。好在，王凤芝是个极其孝顺的女儿，她对自己的父母，能够做到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