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贺绩又被这老头的举动给刺激了,他想走上前去直接用手控制住那老伯乱挥舞的锄头。苏嘉仁看他满脸深沉,忙拦住他,“你别轻举妄动,有话我们要好好说。”
贺绩看着这一个心思简单,四肢也不怎么发达的县令,无奈退后,等她被人打死了,她就知道别人的厉害了。
嘉仁从袖口掏出文书,对老伯笑道,“老伯,您看这是租田的文书,我已经写好了。条款就是您的田租给县衙,到时候种出来粮食是五五分。也就是那些种粮食的一般,另一半是您的。这是我的官印,您看看。”
那老伯看县令这么平易近人地和他耐心说着,心里也有些犹豫了。也许让给别人种,自己坐收其成也不错。他拿着文书看了一下,语气少了些尖锐,“你们今天签了我的田地,之后你到别的地方去了,那我的地收不回来怎么办?”
嘉仁看他一副可以商量的样子,马上回答,“要不这样,这个地一年一签,每年都来重新签一次文书。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在这里是县令苏嘉仁,去了别的地方依然是苏嘉仁。你可以记住我的名字。地收不回来就找我。”
两人言语商量许久。终于,老伯脸色和悦的说,“那行吧。”说完就签下自己的姓名。
苏嘉仁也盖上了自己的官印。
一脸兴奋,她立马跑到不远处的旧兵营,把这个好消息和军营里面的居民分享了。
众人围着她,此起彼伏的感恩之言此起彼伏。
最近衙门送来军营的米一日比一日少,他们当然知道衙门也有衙门的困难。仓库不是无底洞,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他们本是流浪的贫民,遇见苏县令,他们不仅解决了住的地方,现在还能自己种地,生产粮食了!
这叫他们如何不感激?一个妇女甚至拉着自己的十岁出头的女儿走到,苏县令面前,笑中带泪的说道,“太感谢县令大人了!无以回报,”妇人把自己的女儿往前推了一把,继续说,“这是奴家的女儿,大人愿意的话……可以,可以让她在您身边贴身伺候您……”
苏嘉仁感觉自己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这意思简直昭然若揭。
旁边的贺绩想笑,却不太好意思,心里忖度:这些人哪里知道,她们爱戴的好县令,能让她们有地住,有饭吃,可却独独没有办法让任何女子“贴身伺候”她。
苏嘉仁十分不自在,尴尬回道,“不用了,我做的那些,都是县令应该做的。县衙还有许多事,我们先走了……”
说完,还勉强自己笑了一下,就拉着贺绩往外走去。
贺绩一只手拉着两匹马,另外一只手被嘉仁拖着往前走。看着人群渐渐离他们远了,贺绩说道,“县衙哪里有什么事,苏县令何必这么着急呢?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我看她们都有些伤心了。”
她如何能让女子贴身伺候!苏嘉仁跳脚反驳道,“你要是舍不得哪个女子伤心,你就把他们带回去啊。反正你这么好看又有气质,让她们好好伺候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贺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有长辈前辈说过他拼命肯干,有下属说过他威武神气。
可是没有那个女子说他“好看又有气质……”
应该说,没有哪个女子和他说过什么。自己身边亲近的女子,除了母亲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
母亲在婚姻中的痛苦,让她早逝,从而贺绩也不向往有家庭。因为知道,家可以多么冰冷混乱,可以有多大的毁灭性。除非……遇见那个让自己改观的人。
贺绩转头看向身边这位引发自己深思的人,她以男子身份处世,会不会向往一个自己的家庭呢?
回到衙门时,嘉仁发现东林在等自己。
东林看见自家少爷回了房间,跟着也敲门进了她的房间。
嘉仁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只看见东林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又往窗户外张望了一眼,仿佛担心有人影在外面听到他的话。
“少爷,您上次让我去查那米仓的账本。我问出来了。”东林小声在嘉仁耳边说。
原来他平常没事就会找衙门里面的侍卫,厨子,等人闲聊。聊熟了就一起出去吃饭喝酒。
昨天东林和厨房的路子喝酒时,假装抱怨那米仓的账房裴先生什么都不懂,账本也记录得十分混乱,害的自己把账本拿给县令的时候还挨了骂。
那路子醉的迷迷糊糊,笑着说,“他当然什么都不懂了,他是那章之道的亲戚,就算懂,也得装不懂。之前的老账房宁先生可实在多了,就是因为太实在所以被赶走了。”
东林也附和道,“是啊,记账肯定是人越老,越有经验。要是宁先生没走就好了,我也不用挨骂了。”
路子嘻嘻笑道,“怎么可能不让他走呢?谁让他知道那章之道在仓库动的手脚。不过这都不能说,不能说……”路子又傻笑了两声,趴桌子上面睡着了。
东林说得眉飞色舞。
嘉仁听完点头,说道,“那这个老账房宁先生肯定是知道那米仓的一些状况。你找到这个人了吗?”
东林不好意思说道,“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已经打听到这个人的住址了。就在永安路柳树巷。”
柳树巷不就是靠近西郊的居民区,嘉仁沉吟片刻,说道,“明天我会去找他。这些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是半年一次的衙门大扫除,大家都忙忙碌碌,擦墙擦地。
县令和县丞当然是不用做这些粗活的。
贺绩也没闲着,他四处整理一下文书,忽然听见苏嘉仁对着她的书童喊道,“东林,我去军营看看他们菜种的怎么样了,你记得把我房间里面的书都拿出来晒晒,今天太阳正好。”
东林本来在房间里面打扫,听见少爷的话,也走了出来高声回复一声好。
贺绩觉得有些不对劲。
晒书这种小事,随便什么时间在书童身旁安排一句就行了。她为何一定要在离开县衙的门口回头,大喊安排这个事情呢?
除非她说的那句话想要其他人也听到。
其他人是谁?这县衙这么多人。章之道是向来和她过不去的,这很明显。可是也有和她过不去,但是不那么明显的人。比如自己。贺绩忖度着。
她是想让谁知道她去北郊菜地视察了呢?实际上她又是要去哪里?
贺绩假装翻着手上的书在忙,近处远处在打扫的那些县衙侍卫都没注意到他。实际他人已经慢慢来到县衙门口,看那苏嘉仁走远了,他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
苏嘉仁一开始确实是往北郊军营去。走了半个时辰,她才改了方向往西郊方向去。
贺绩此时还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他总觉得她可能没有她表现的那么简单。埋藏在她身边这么久,也许今天他就要发现些什么了。
苏嘉仁七拐八拐,问了几个路人才找到永安路柳树巷的宁之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