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骤雨
巴黎骤雨
巴黎的秋日,梧桐叶铺满香榭丽舍大道。
秦颂站在歌剧院的后台,指尖拂过舞台幕布的丝绒纹理,心跳忍不住加快。这次的中法舞蹈交流活动,她将作为中方代表,和巴黎歌剧院的首席舞者同台演绎《天鹅湖》选段。
“紧张吗?”祁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结束合作洽谈,西装口袋里还别着一朵新鲜的白玫瑰。
秦颂转身,接过他递来的花:“有点。”她深吸一口气,“这里的舞台,我小时候在画册里见过无数次。”
祁砚替她理了理舞裙的肩带,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你站在这里,比画册里任何画面都美。”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我在第一排,一直看着你。”
curtain(幕布)升起的瞬间,秦颂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第一排。祁砚坐在那里,西装革履,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眼神里的温柔像塞纳河的水波,稳稳托住了她所有的紧张。
音乐响起,她踮起足尖,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与二十年前的自己隔空对话。当年在画册里仰望的舞台,此刻正被她踩在脚下,而台下,有她最想看见的人。
中场换装时,秦颂刚拿起水杯,就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晚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沈砚之居然陪我逛了三个小时的画廊!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照片里,沈砚之站在一幅印象派画作前,苏晚正踮脚给他整理被风吹乱的领带,两人的影子在画前交叠,温馨得像一幅画。
秦颂笑着回复:【铁树开花,珍惜吧。】
刚放下手机,剧院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是人群的尖叫和杂乱的脚步声。工作人员匆忙跑过:“快走!有意外!顶楼展厅的吊灯松动了!”
秦颂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观众席的方向跑。她知道祁砚就在第一排,离舞台最近,也离顶楼的方向最近。
“祁砚!”她在混乱的人群中呼喊,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声响里。
舞台入口已经被疏散的观众堵住,秦颂急得眼眶发红,只能顺着应急通道往楼下跑。通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她几次差点被绊倒,膝盖撞在台阶上,传来钻心的疼,却顾不上停下。
就在这时,一只熟悉的手抓住了她。
“秦颂!”祁砚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他额角有细小的伤口,像是被慌乱中推搡的人撞到。
“你没事吧?”秦颂扑进他怀里,指尖抚过他的伤口,声音发颤。
“我没事。”祁砚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别怕,我在。”
警报声渐渐平息,广播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安抚声:“请各位保持冷静,吊灯已被紧急固定,无人受伤,请有序撤离……”
人群的骚动慢慢平息,秦颂却仍埋在祁砚怀里,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比任何舞台失误都要让她窒息。
“吓到了?”祁砚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极柔。
秦颂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我以为……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傻瓜。”祁砚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眼神里满是后怕,“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撤离到剧院外时,巴黎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祁砚脱下西装外套,披在秦颂肩上,用手护着她的头顶,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坐进温暖的车厢,秦颂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在刚才的奔跑中磕破了,血珠正透过白色舞袜慢慢渗出来。
“怎么不早说?”祁砚皱起眉,立刻从车载急救箱里拿出碘伏和纱布。他半跪在前排座椅间,小心翼翼地替她处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有点疼。”秦颂下意识地缩了缩腿。
“忍一下。”祁砚擡头看她,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以后不许再这么冒失,跑的时候要看路。”
秦颂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笑了:“你刚才是不是也慌了?”
祁砚的动作顿了顿,承认得坦诚:“是,慌得差点拆了剧院的门。”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雨刷器轻轻摆动的声音。秦颂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雨中的巴黎街景,忽然觉得,刚才的惊险反而让此刻的安宁更显珍贵。
回到酒店时,雨已经停了。祁砚替她吹干湿发,又拿来温热的牛奶:“喝了早点休息。”
秦颂接过牛奶,忽然拉住他的手:“祁砚,我们结婚吧。”
祁砚愣住了,手里的吹风机“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他看着秦颂,眼里的震惊慢慢被狂喜取代:“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秦颂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刚才在剧院里,我突然很怕,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我们连一句‘我愿意’都没说过。”
祁砚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我愿意,秦颂,我愿意。”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就愿意。”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刚才的意外像一场骤雨,洗去了所有的犹豫和迟疑,只留下最滚烫的心意。
祁砚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里有后怕,有庆幸,更有此生不渝的坚定。
“明天就去买戒指。”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要最大的钻石,配得上我的女孩。”
秦颂笑着摇头:“不要最大的,要你亲手设计的。”
“好。”祁砚答应得干脆,“现在就画设计图。”
他真的找来酒店的便签纸和笔,坐在地毯上,借着月光认真画起来。秦颂靠在床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刚才那场虚惊,或许是命运的提醒——有些话,要趁早说;有些人,要抓紧爱。
雨彻底停了,巴黎的夜空露出几颗星星。秦颂看着纸上渐渐成型的戒指图案,是两只交缠的天鹅,脖颈处镶嵌着细小的钻石,像极了她的胸针和他送的项链。
“喜欢吗?”祁砚举着画稿问她。
秦颂点头,眼里闪着泪光:“喜欢。”
喜欢这个设计,更喜欢设计它的人。
这个在巴黎骤雨中许下的诺言,像一颗被雨水洗过的星辰,在他们往后的岁月里,永远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