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借尸还魂的鬼

要是凤凌依旧是原身那样的性子，胆小怯懦，被她这一通哄下来，肯定就紧张无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被牵着鼻子走。

“怪不得你受了这些年的罪，敌人真的是段数挺高的。”

凤凌摸了摸眉心，暗暗对原身说。

穿越以来这两天，她时时能够感觉到原身残魂未曾消散，有时会突然眉心一凉，便有原身的情绪浮上心头。

或者悲愤，或者委屈，或者害怕，或者疲惫不堪，或者，是对早已逝去的生母的思念。

若不是凤凌久经战火淬炼，心志坚定，恐怕是要被这些幽哀的情绪吞没，每分每秒都挂着眼泪。

此时她暗自对原身说话，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幽凉的叹息，轻微而缥缈，却带着无限遗憾与不甘。

是原身在回应她！

凤凌心头讶然。这原本的凤府二小姐，果然还没走！

“淡定，看我慢慢儿帮你收拾他们。”凤凌倒是不怕。

残魂幽魄什么的，有什么吓人的？她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借尸还魂的鬼了，难道还怕同类么。

“年夫人的意思，是要请本妃进府了？”

凤凌望着年氏，眼中含笑，慢条斯理开了口。

年氏一怔。

这丑女，竟不跟她争辩孝不孝的事情，开口就拿身份压她？

眼神闪了闪，年氏到底是个装相年久的，经验丰富，很快就笑得更加慈爱起来。

“凌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本来就是你的家，说什么进府不进府的呢。你爹爹卧病在床，我刚才出来的时候他正在喝药，无力起来，才没有一起出来接你，但凡他有力气走路，说什么也要亲自把你接进去的。来，咱们快进家门吧，你爹爹在家里眼巴巴盼着你呢！”

又是孝道。

把凤丞相的病说得越重，思女之情说得越浓烈，那凤凌每多站在门口一秒不肯进门，头顶上的不孝大帽子也就压得越结实。

她这几套话说出来，颇有一些看客为之动容，怜悯起凤丞相的思女之心来，于是方才那悲悯凤凌遭遇的心思，就淡了。

凤凌也不着急，根本不接年氏的话茬。

继母说她不孝，说爹爹想她，她若是分辨自己很孝顺，说爹爹根本不想她，那无论说得多有道理，都落了下风，中了对方的圈套。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一家子之间的嫌隙，本来就是扯不清的，更何况还有孝道压着，她这个做晚辈的，在这种孝道为重的社会环境下，只要指责父亲和继母，那一开口便是输了。

可是没关系，古代所谓君臣父子，父子永远是排在君臣之后的。

孝道之上，还有天。

凤凌当即后退了两步，躲开年氏热情的邀请，摇了摇头。

“唉……”

一声长叹，比年氏方才叹的那口气要悠长得多，也哀婉得多。

无限的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都在这叹息之中了。

“年夫人，本妃方才明里暗里，一直在提醒丞相府要尊重皇室，可是你们从丞相夫人到底下的小小婢子，是全然不将本妃的话放在眼里的。自从父亲当上丞相，这凤家每一个人都趾高气昂起来，本妃当年在家时看得清楚，只可惜人微言轻，没有人肯听我的劝诫，反而认为我胳膊肘朝外拐，越发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所以本妃出嫁两年，一次也不敢踏进家门，只能忍着思家之痛，跟你们关系撇得远远的，为的就是避嫌，怕你们拿本妃的名头出去嚣张啊！”

年氏闻言，再会装相也不仅倏然变色。

被当街指责丞相府藐视天家，这太狠了！

心里恨死了凤凌，她连忙反驳：“这是根本没有的事情，你可不要瞎说，凤府上下对皇家……”

“对皇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凤凌不客气地截断她的话，大为失望地摇头，“本妃多次说过，虽然是凤家女儿，但做了皇子妃后，本妃首先是皇室之人，其次才是凤凌，君为臣纲，你们不懂吗？还是说，其实是懂的，但根本不在意？”

“我们怎么会不在意，我们……”

“既然在意，那为什么本妃驾临，你们却派出一个又一个奴才来跟本妃说话，还对本妃疾言厉色，甚至还想动手？就连本妃亲口提醒你们要开中门迎驾，你还在此有的没的说了半天，拖延推诿，就是不想开门。”

凤凌再次打断年氏，转身，三两步登上丞相府门前台阶，站在了朱漆大门之前。

面对众人时，身姿傲然笔挺，充满皇室威仪。

“本妃，皇上钦定的三皇子正妻，如今的宁王妃，今日驾临丞相府，倒要看看这凤氏一门，会以怎样的方式迎接！”

布衣简朴，孤身一人，然而她站在那里，绝没有一个人敢升起忽视之心。

气势！

无人敢掖其锋的气势！

凤凌带着凉意的眼风，朝年氏扫去。

就看看她怀着满腔怨气，要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

“唉，这相府大门怎么还没开，难道真不迎接宁王妃了吗？”

“没看年夫人刚才都是从大门旁的小门出来的，这相府大门平日不会轻易开的，大家进出都走小门。除非接圣旨或者迎接贵人，才会开大门。”

“可这宁王妃就是天家贵人……不过，她被宁王爷冷落两年，贵不贵，真的很难说。”

“再冷落也还是王妃啊，这个名分她还占着呢。”

大门口众人再次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