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你问我我问谁

其实他又哪里是七皇子，实际年龄比六皇子还大，已经九岁了，不过因为生活贫苦营养不良，长得非常瘦小，比六皇子还矮了半头，身子跟竹竿儿似的。

凤凌将他从五皇子剑下救出来，没地方放，就带回了烈王府。

显德帝见这孩子长得的确像夭折的七皇子，特别是安静不说话的时候，眉眼之间像得要命了，想起自己的小儿子，心里头也很难受。就叮嘱凤凌好好待他，别让他再吃苦了。

凤凌很理解显德帝的心情。

而且就算没有显德帝的叮嘱，她也不会虐待这娃。

性子再不讨喜，也不过是个没什么见识，被人教歪了的傻小子而已。

问他，他不愿意回到原来的家里去，说家里那个爹整天酗酒，喝多了就打他，娘亲在几年前就因为长年劳作累死了，爹还想要卖了他换酒钱，凤凌就把他留下了。

她财产丰厚，多养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这孩子的脾气还真得改改。

“狗子，你过来！”凤凌朝小男孩招了招手。

小男孩狗子一见到凤凌就怂了，刚才跟雪人耀武扬威的劲儿立刻没了。

“王妃娘娘……”他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地走过来。

对于凤凌叫他原本的名字，狗子，也没敢有任何异议。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不是七皇子，那些人是骗你的，你怎么还在这里做梦呢？”凤凌板起脸来训他。

狗子低头认错：“我……我就是玩一下，不是认真的……以后不敢了……”

“玩一下也不行，幻想一步登天的念头就不能有，因为你原本踩在地上，很难上天。人呢，生来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你没有托生在皇家，生在了贫苦人家，这是你的命。”

凤凌很有耐心地给他讲了一番道理，然后问他：“之前我告诉过你，想要改变命运，该怎么做啊？”

“该努力！”狗子立刻回答。

“嗯，记性不错。那么你该怎么努力啊？”

“努力吃饭，努力睡觉，把身体养得棒棒的，然后努力练武，努力读书，以后学有所成就能靠本事赚钱了，就能过上好日子。”狗子把凤凌以前教导他的话说了一遍。

凤凌满意地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狗子抿紧嘴角想了想，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那，王妃娘娘，为什么我会生在贫苦人家呢？为什么我不是皇子？我以后就算是练好了武功，读好了书，做了大官，辛苦一辈子也赚不来皇子从出生开始就有的那么多钱啊！”

这是他来到烈王府之后，经过了不是皇子的打击，经过了凤凌的教导，苦苦思索了好几天一直也没思索明白的事情。

他经历过极度贫苦挨打挨饿的日子，也经历过锦衣玉食冒充皇子的日子，苦甜两重天，让他很容易就看到了这世上最大的不公平。

天生的贫富差距，是为什么呢？

凤凌眼睛一瞪：“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是王妃啊。我以前被人打，被人骂，从小没娘，被继母带头往死了欺负，还被丢进山里喂狼，我跟谁说理去？你看到我现在过得舒坦，那都是我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你不努力，光站在这里问为什么，永远也舒坦不起来。比起一直在穷人家里生活的孩子，你已经很幸运了，起码现在你是在王府里，起点比别人高了很多，还不好好珍惜吗！”

狗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我知道了。那我去读书了好吗？”

“去吧！”

狗子规规矩矩给凤凌和墨宸寒行个礼，扭身一溜烟跑了。

凤凌咂咂嘴。

一不小心，还差点被这熊孩子给问住呢。

为什么出生不是皇子？这种灵魂拷问，能让天下大部分人都郁闷啊。毕竟，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天下总共也没几个。

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总是觉得命运不公平，非要强行得到那最好的……

恐怕人人都要成了五皇子吧。

皇家争权夺利虽然本就凶险，父子手足什么亲情都不讲的，但看电视剧是一回事，真正遇到，是另一回事，反正凤凌现在觉得五皇子挺阔怕。

“老五还病着，今早又请了太医会诊。”墨宸寒望着狗子跑远的背影，和凤凌一样，想起的也是五皇子。

那天之后，五皇子就被送回了他自己的寝宫，从此再也没有被允许出来。

官面上的解释，逼宫事件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禁足也不叫禁足，叫养病。可是该懂的人自然都懂，五皇子这是再没有复起的机会了。

除非，他还能运筹帷幄，再布一个大局，强势登基。

但整天在寝宫里待着，他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这希望太过渺茫。

“我去给他看看吧，明天就是除夕了，看过诊，知道他病的深浅，也好让陛下放心一些，过个好年。”凤凌说。

“也好。”墨宸寒点头。

于是这天下午，凤凌就进宫，去给五皇子问诊。

五皇子的寝宫，靠近御花园，是皇宫里风景最好的宫院之一。进门之后就是小桥流水，冬天的时候池塘里结了冰，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非常漂亮。

五皇子正裹着狐裘，坐在梅树下远眺天空。

白雪红梅，他整个人陷在雪色狐裘之中，苍白的脸色也要和雪融为一体了。

见到凤凌进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凤凌也没跟他说什么，上前放了医药箱，就拽过他的手来搭脉。然后又检查面色，眼白，舌苔，用上听诊器，又跟伺候他的宫人询问起居。

一切完毕之后，凤凌拿出纸笔写方子。

五皇子看着一味一味药材在凤凌笔下出现，终于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