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祭祖心生触动(1)
因着方才玉怀瑾一个偷袭的强吻，金于飞心里不免闷着，新婚夫妻俩一路从松涛院往王府的主院路上行去时，任凭玉怀瑾一下说花园的梅花开得好看，一下又问娘子冷不冷，她就是一声不吭，只偶尔翻个白眼算是回应</p>
玉怀瑾也不恼，脸上乐呵呵地带着笑，只是那笑意仔细凑近一看，明眼人都能看出并未到达眼里</p>
到了主院，进了堂屋，一府之主镇北王已经坐在主座上候着了，玉娇娇与玉望舒姊弟则坐在一旁</p>
玉氏素来在大齐的北境扎根，那些分家别居的亲戚们都散落于遥远的北方，此时王府里只住着镇北王一家人，倒也清静，金于飞见自己无须应付众多七大爷八大姑，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p>
一个大丫鬟见新婚夫妇进了屋，相当自动自发地在主座前铺下了两个跪垫，这番动作行云流水做得俐落，玉长天一时也来不及阻止，心惊胆颤地看着</p>
金于飞倒不觉得有什么，新媳妇跪下来向公爹请安不是很应当的吗？她完全没察觉身旁的夫君不动声色地将眼皮一撩，轻飘飘地看了主座上的玉长天一眼</p>
玉长天暗自冒冷汗，儿子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想跪自己吗？</p>
说实在的，自己也相当怀疑今日若是受了他这一跪，明日他会不会就在练武场上找回场子？要不，还是别跪了吧？</p>
思及此，玉长天作势清清喉咙，咳了两声，正欲擡手说一声免礼时，岂料他那个新儿媳已经干脆俐落地跪了下去</p>
他刹时愣住，尚未回过神，儿媳一伸手，也将自家儿子拽跪在软垫上</p>
“儿媳于飞向父王请安，恭祝父王福寿安康！”</p>
金于飞吐字清脆，浅笑盈盈，看着一副落落大方的神态，玉长天当下就忍不住喜欢，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只是眼神再往儿媳身旁的儿子一瞥，这滋味又不对了</p>
“儿子向父王请安”玉怀瑾一字一句，硬邦邦地自唇间吐落</p>
玉长天眼皮直跳，一旁观礼的玉娇娇姊弟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脸色都隐隐刷白</p>
大哥居然向爹下跪了！</p>
虽然此举符合礼数，但不符合他们王府如今的生态啊，谁都知道棒打老虎鸡吃虫，那根最威风的棒子现下是握在谁手里</p>
气氛异常地紧绷起来，初冬的寒风从门扉的缝隙灌进来，彷佛要凝霜似的</p>
金于飞也察觉到些微异样，身为新嫁妇，察言观色的技能还是要有的，她一面暗暗观察几个夫家人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一边接过大丫鬟递来的茶，捧在手里，恭敬地向公爹献上“父王，请喝茶”</p>
玉长天从前虽不曾有过儿媳，但毕竟也曾娶过媳妇，知道新媳妇在向公婆敬茶时，往往会遭到一番刁难，以此敲打，可他此时此刻莫说敲打儿媳几句了，就连稍稍晚一瞬接茶都不敢</p>
他快手快脚地接过茶，喝了一口就连忙放下，送上一副翡翠头面作为见面礼“这头面是瑾儿他娘留下来的，用的是南洋那边进贡的上好翡翠，我瞧着儿媳你气度清雅，想必这套头面极是衬你”</p>
“多谢父王费心，儿媳必会好好珍惜母妃这番疼惜晚辈的心意”金于飞又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p>
“不必多礼了，快起身吧！”</p>
“是”</p>
金于飞盈盈起身，玉怀瑾自然也跟着站起来，玉长天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p>
接下来轮到玉家两姊弟来向这位新进门的嫂子见礼，玉望舒倒是满脸带笑，玉娇娇却是冷着脸，有些骄矜地略擡起下巴，看样子准备在刚进门的大嫂面前来个下马威</p>
金于飞神态从容，就两个小屁孩，她还怕搞不定吗？</p>
“大嫂还记得我吧？咱们之前见过的”玉望舒先过来行礼</p>
“自然是记得的，数月不见，小叔越发风仪出众了，听说你每日都勤于练武，不愧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爷，果然是英雄出少年！”</p>
金于飞毫不吝惜地捧了小叔几句，玉望舒却是听得有些尴尬，瞥了一旁面无表情的大哥一眼，越发觉得亏心</p>
“哪里哪里，大嫂谬赞了，呵呵”</p>
金于飞再转向玉娇娇，不动声色地暗暗打量着</p>
在嫁进王府前，她自然是做过一番调查的，听说过这位小姑的名声，在皇城贵女圈里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自恃清高，待人接物颇有些小脾气</p>
如今看来，传言怕是有点谱，只是……</p>
金于飞目光落在玉娇娇身上的衣裳，看得出来这位小姑是很注重打扮的，容颜修饰得极为出色，穿着配饰也很是用心，只是这衣料虽是进贡的妆花缎，却明显是旧年的款式，照理说一个名门千金，又如此爱美，不该在这般重要的场合，却没能跟上最新的流行</p>
是因为她不懂，还是有别的难处？</p>
金于飞眸光流转，不着痕迹地也在一旁的小叔身上绕一圈，这才察觉他脚上的青云靴，鞋面绣着的飞鹰虽是活灵活现，但那镶边的金丝分明有些褪了颜色</p>
其实不仅小姑小叔身上的穿戴，就这正院厅堂的摆设也不符合王府的尊贵，论理眼下是初冬时节，屋内的屏风、摆设或帐帘之类的，都应该随四时节气而改换，但这屏风绘的是秋狩猎鹰，墙边条案上摆的却是莲戏锦鲤的赏瓶，整个不伦不类……</p>
金于飞心念一动，有所猜想，表面却是嫣然一笑，望向玉娇娇的眼神分外柔和</p>
玉娇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心跳微微急促，深怕被这个出身富裕的大嫂看出自己身上有何不妥来，那可真是颜面无光</p>
她越是感到局促，表面架子就端得越高，明眸瞪得圆圆的，从鼻子里逸出一声冷哼</p>
金于飞笑得更温柔了“『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早就听闻镇北王府有一位娇小姐，如今一见，果然是清新娇美，令人忘俗”</p>
玉娇娇显然听惯了奉承，并不轻易买她的单“呿，你倒挺会说话的”</p>
玉长天见女儿连在自己大嫂面前也端架子，低声喝叱“娇儿，不可无礼！”</p>
玉娇娇抿了抿唇，不再吭声</p>
金于飞也不与她计较，从元宝手中接过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盈盈笑道：“这是金粉阁最新出品的美容礼盒，算是大嫂一点心意，望小姑不嫌弃”</p>
玉娇娇闻言，眼眸顿时一亮</p>
这可是王城所有的千金贵女都虎视眈眈盯着的限量礼盒呢，有银子都不一定能抢得到！</p>
玉望舒见姊姊得了好处，也眼巴巴地盯着嫂子“大嫂，那我呢？”</p>
“小叔自然也有的”</p>
金于飞送给玉望舒的是一组十二个琳琅满目的蝈蝈盒，每一个都是精雕细琢，教人爱不释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