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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诺奇卡行动(下)

尼诺奇卡行动(下)

叶戈尔·阿法纳西耶维奇·维亚泽姆斯基,这个谜一般的前苏联男人。他孤僻、沉默、敏锐、神出鬼没,让人难以揣度。以前他长期携带微型照相机、窃听器和小型锯条,压在舌头底下(这必须通过训练克服吞咽反射才能携带。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几乎没有怎么训练过)。比起暗杀、离间、欺骗、偷窃,其实他更应该被称作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医学人才。

他曾被美国人关进监狱(那时大家还以为他一辈子都玩完了,要出演《肖申克的救赎》),但显然他们有些太低估了他,没几天他自己就用监狱里提供的锌合金餐具越狱逃跑了,此后也再也没被抓住过。

总之,你绝不会想要跟这样的人成为对手的。托叶戈尔的福,弗拉基米尔·阿法纳西耶维奇花了一些时间,冒险取得了一群变态男人的信任,最终被允许进入他们的会员制地下俱乐部。化名为胡安·希门内斯的亡命之徒奸诈与反侦查意识超乎他的想象。他的确取得了对方的信任,但暂时也仅被允许蒙着眼经由广播处理过的声音与对方对话,到底还是没有见到他本人,连对手姓甚名甚都无从下手。

当然,弗拉基米尔也还是获得了一些阶段性胜利,比如巧妙地让他把自己引荐给了某位核心俱乐部成员(一个波兰人)。

但他相信只要有叶戈尔帮忙,联手一定可以抓到胡安。但对方却推脱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弗拉基米尔知道那只是为了悼念他凄惨死去的外孙女。

至于眼下这个近在眼前的波兰人,总会把他的宠物养在乡下一栋不起眼的私人别墅里。他恶心、虚伪、猥琐,也正是他伤害了叶戈尔的外孙女——毫无疑问,愤怒的叶戈尔一定会杀了他。隐秘的地址倒也是方便了叶戈尔实施酷刑,没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的。

杀了他很容易,但把他杀了恐怕只是正中胡安的下风。此时弗拉基米尔已经快要接近真凶,甚至有机会成为“胡安”的左膀右臂。倘若他帮了叶戈尔这一次,今后即便再巧舌如簧,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再无可能见到那只警惕的老鼠,更无可能亲自了结他……今后的侦查都将会一筹莫展。

但是好吧,叶戈尔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何况他也说得有理,没人希望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自己的孩子。而他,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之所以舍生忘死地想要抓住眼下的敌人,也绝不是单纯为了他的前搭档。

他也并不愿意为了搜查,就让那个无辜的小朋友遭受皮肉之苦。倘若为了抓到幕后黑手,就让这个近在眼前的受害者遭受侵害,这跟他们的原先的目标便大相径庭了,恐怕叶戈雷奇也是这样想的。那是一个安静到惹人怜爱、显然出身自中产阶级以上的小家伙,头发是深棕色的。波兰人很健谈,口若悬河地跟他俩讲述自己为了这只“宠物”做了怎样多的努力,又自豪地告诉他自己曾经调教过多少这样刚烈又迷人的“宠物”。

此外,他还有些新奇地告诉弗拉基米尔,自己偶尔会用断食来迫使自己的宠物服从,但鲜有像他一般自愿绝食的。叶戈尔面无表情,听着这个人渣兴致勃勃地讲述过去极有可能被用来对付过尼诺奇卡·叶戈罗芙娜的暴行,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愤怒与厌恶的情绪,反而不时点点头,连呼吸都没有急促多少,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此时他看上去真像是个只认金钱不认良心的冷酷医生啊。

弗拉基米尔本以为今天的客人除了自己和叶戈尔,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于是他故作殷勤也颇为熟练地帮忙架好了摄影机。但兴致盎然的主人多叫了一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东欧男人。

起初弗拉基米尔心里一紧,以为是自己或者叶戈尔的伪装被拆穿了。但波兰人却满不在乎承认自己不喜欢俄罗斯人,今天不过是想看出身自俄罗斯的美少年被他的同胞羞辱罢了。

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感到难以承受,强烈的愤怒与屈辱让他几乎无法克制杀人的冲动。他不得不看到可怜的年幼同胞身着佩戴十月儿童团的徽章的“俄苏联邦”校服,被一个中年人压在身子底下。一张在吊诡灯光下显得亮晶晶、油汪汪的嘴唇离他的眼睛只有几公分,丑恶地伸长了想要亲吻他。

他挣扎着擡起一只手,拼命地想要抵抗那来自成年人的恶意与剥削。可老畜生却抓着他的小手,吻他幼小而柔软的指甲和掌心,把上面亲得全是口水。弗拉基米尔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他染上了肺结核!”他突然用波兰语大声叫道。“先生,这是医生说的!”

波兰人像看见了天花患者一样猛地跳起来,但叶戈尔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他抓了个正着。这畜生嘴上胡说八道,□□却极其诚实地出卖了他的身体反应——他险些就侵犯了孩子的身体,这个恶心、肮脏、可恨的雄性畜生。

叶戈尔强迫他张嘴,扯出他的舌头,确认了底下并没有为了封口提前准备的毒药。果不其然,这样欺软怕硬的禽兽虽说草菅人命,但想必一定十分爱惜自己的生命,怎么可能会吃毒药自杀呢。在看到叶戈尔被仇恨完全扭曲的狰狞表情时,这只愚蠢的公猪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知道如果自己活着会遭遇怎样的审讯,于是想要拿枪决一死战。但是迟了,已经迟了。

“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死吗,想得美!我花了4年才抓到了你,你怎么敢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叶戈尔大骂着,挥舞着巨大的拳头给了他一拳又一拳。“我要你血债血偿,尝到比我的尼诺奇卡多上千倍万倍的痛苦——这是你碰了我的外孙女的报应,你这头公猪!那时候,还有一天就是她的五岁生日。”

“冷静,叶戈尔!”

“你也有外孙女——如果被玷污的是她,你还能保持那狗屁冷静吗?你知道吗,每年她过生日的时候,我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落满新一年灰尘的木马……和再也不会被她拆开的礼物,都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地狱里……我是个不称职的外祖父,是我把她弄丢了……不,是我害死了她!”

外祖父叶戈尔一边殴打着,一边从嗓子眼里发出哀怨、悲愤的悲鸣。仿佛此时挨打的不是那头害死他纯洁、可爱的外孙女尼娜的畜生,而是他自己似的。

“我答应过她,以后再也不会开枪了……但这便是最后一次。如果仇人找上门来,那这条性命,便听凭君便,尽管拿去吧——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留念的了,我的心里已经充满前所未有的厌倦!”

“好吧,叶戈尔,交给你……”弗拉基米尔安抚着他。“尽管动手吧,善后的工作交给我。”

“这是你碰了尼诺奇卡,和其他所有被你伤害的孩子们的报应!”

叶戈尔·阿法纳西耶维奇一向是个冷酷的男人,但此时却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掉着眼泪,疯狂地殴打着无处可逃的波兰人。

“别死,还没结束呢。”见那个人挣扎着想要爬走,叶戈尔冷笑着,取出许多锋利的钢针,针尖对着他的指缝使劲刺入,直至每根手指都刺进了纤长的针,变得动弹不得。他又取来稍微短些的钢针,在脚趾甲上故伎重施……最后他拿来审讯用的烙铁,烧红了印在那人的脸上。脸颊皮肉烧焦的糊味伴着烤肉的刺啦声弥散开去,又被毫无疑问地撕下一层皮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戈尔总算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擦掉眼泪,去检查小男孩的伤势。可怜的小家伙睁开眼睛,被忧郁蒙蔽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他费力地把腿往自己温暖的肚子底下缩了缩,然而叶戈尔却听见他哽咽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能想到呢,束缚那纤弱娇小的身躯的,并非什么暴露的衣裙,居然是修改过的苏联服装。他的手臂方才被他的同胞拉扯至脱臼,胫骨也被人残忍地折断,只是稍微一碰,那只小动物便要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呜咽。叶戈尔在他面前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他抱起来。

那孩子艰难地挪动膝盖,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栗色的鹰,以一个接近匍匐的姿势将自己的身体慢慢支撑起来。之前他的反抗太过于激烈了,便被波兰人注射了镇定剂,此时一定正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与恐惧。苍白的小脸上冷汗直冒,有气无力的嘴唇已经被咬得渗出一丝血迹。不幸中的万幸,他的伤势并没有拖得太久,一切还来得及……

虚弱的男孩子又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然而,比起受到摧折的心灵,或许胸口、腿和手臂都没有那么疼了。

“没事的,别怕。”叶戈尔用俄语轻声细语地宽慰他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那孩子甚至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面对他的问题更是保持了沉默。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不,我怎么能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不愿回答,但叶戈尔也不愿责备他,他甚至不忍心再看一眼那双过分忧伤的眼眸……为什么这样的不幸会过早地降临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身上呢。

千真万确,叶戈尔·阿法纳西耶维奇·维亚泽姆斯基流眼泪了。他一定是又想起了他心爱的小外孙女尼诺奇卡,想起她生前遭受的、他却没能阻止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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