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
悔恨
你知道安娜斯塔西娅·安德罗芙娜·克拉姆斯卡娅为什么代号“雪橇犬”吗?那当然不是因为可笑的破锣嗓子(至少不全是),而是因为她真的很擅长开车。
她冷冷地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女士香烟,穿着一身贵妇人似的黑色天鹅绒外套,超越了身边一辆又一辆的车……但她一路上开得非常平稳,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左摇右晃的。
她不时用那双冰冷的蓝眼睛从后视镜里观察后座上的“大公”。那个年轻人自打上了她的车以来就一言不发,显然是没有从刚才那撕裂般的震惊与痛苦里缓过神来。
但出于责任心,她绝不能让他永远哀悼、沮丧、落寞下去。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不能让所有人为他付出的一切付诸东流。可惜的是,他已经不是她的学生,过了能让她费心思揍他让他冷静的年纪了。
“你想抽烟吗。”
她从烟盒里掏出一支女士香烟递给德米特里……实际上,她也没有比他年长太多岁。他没有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那表情又像是一只暴躁的兔狲了。
“您在说笑吗,madame(法语:女士)?您希望我抽烟,而且是女士香烟?”
行吧,看来我们亲爱的“大公(вeлnknnkhr3ь)”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娜斯佳无趣地把烟放了回去。的确,他理应如此的。毕竟他用五年打了30万发11.43mm子弹,又不是花五年看了一部三十万字的小说。
“实话告诉你,有几支烟的爆珠里有剧毒的蓖麻.毒素。关键时刻可以捏开自尽。”
“是吗!那请问您方才给我的,是有毒的还是无毒的呢?”
“你自己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娜斯佳冷漠地点着了烟,没有过肺,只到嘴里就向窗外吐了出去。“既然你看那个阿纳托利不顺眼,那你下回就干脆利落地杀了他,为你心爱的女人复仇,就像所有被侮辱与被伤害的俄罗斯人会做的那样——mectь(俄语:复仇),懂了吗。”
“……她不是我心爱的女人,而是我的姐姐。”德米特里嘟哝着,语气里含着浓浓的疲倦与厌恶。
“不管她是谁,都改变不了你那时杀了她的事实——难不成你这样的人,还要寄托希望于东正教,哭着恳求上帝把她还给你么。”娜斯佳残忍地戳穿了他的辩解。“我不知道你做的到底对不对。但既然你爱她,那她到底是谁,于情于理根本没什么太大区别。别告诉我你有胆量窝火却没胆量找敌人寻仇,真的是个会把希望全部寄托于某个伟岸男人的、指望着别人来拯救你的,徒有其表的小公猫……那你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就屈服于斯米尔诺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