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白狼
第二章：白狼
今儿夜里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堆了厚厚的一层，这一脚踩下去都快没到膝盖了，丁孙儿和几个伙计忙活了半天才扫出了一条道来，累的坐在雪堆上大口喘着气，脸上尽是汗，发梢都给打湿了。
方攸宁抄着手坐在门口，给一边的芈丰使了个眼色，芈丰连忙倒了几碗热姜汤，一一送了过去。
丁孙儿端着碗，抹了一把汗，扭头对方攸宁乐道：“小少爷可真是越来越会体贴人了。”
方攸宁皮笑肉不肉的扯了下嘴角，芈丰站在他身后乖巧的很，要不是方攸宁嫌他憋闷不说话，这芈丰一天都不带张口的，跟六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院子里扫出路来了，也到吃饭的点了，丁孙儿穿上外套就给小少爷到厨房里选菜去了，冬天绺子上没有新鲜蔬菜，有的是窖藏的大白菜，白萝卜、胡萝卜、地瓜什么的，方攸宁吃了没两天就腻味了，这两天眼瞅着小脸都凹下去了。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大当家的几年一早起来就带着毛毛出门了，说是出去溜溜，方攸宁在被窝里睡的正香，也没理会，眼看着这都晌午了，大当家的还没见个影呢，心里不由着急，站起身来就朝屋里去。
芈丰连忙跟着进屋，方攸宁心里堵得慌，难免想找人撒气，闷闷的坐到炕上，擡头直直的瞪向了芈丰，芈丰被他这样子下了一跳，生生的朝后退了一步。
方攸宁擡了擡下巴，朝他招了招手，芈丰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上前了一些，不解道：“少爷是想？”
方攸宁不悦，伸手就要脱鞋，芈丰见状连忙上前，也不说话，低着头把方攸宁的鞋子给脱了下来，脱袜子的时候，他稍稍怔了下，见方攸宁没表示，便轻轻的把袜子也给脱下来了，这一脱就不禁愣住了，双眼紧紧的黏在了方少爷那白嫩的脚丫上。
方攸宁倚在靠枕上，身后拈起盘子里的坚果放到嘴边细细咬着，双眼斜睨着眼前这小子，见他这愣神的模样，不禁笑了一声，将脚丫从他手里抽出来，不轻不重的在他胸口踢了一下，嬉笑道：“小小年纪就有这胆子了，看来你小子以后也是个识货的。”
芈丰听他这么说，不禁红了脸，朝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吭声。
方攸宁见他这般，不由觉得无趣，这小子闷葫芦一个，不好玩，要是六子，这会早就满脸窘迫气急败坏的跟他撂脸子了。
屋子里静的很，方攸宁吃了坚果不过瘾，从床头爬到床尾，弯下身从床头柜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的是丁孙儿给他从甄家铺子买的点心，买了十几包，这会就剩三四包了，吃完了这个冬天他可就一天念想都没了。
方攸宁拿着点心正在吃还是不吃中纠结呢，就听院外传来一声狼嚎，这身子还没转过来，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唰”的顶开了帘子，一下就跃到了床上，将方攸宁给狠狠扑到了。
方攸宁张着嘴，愣是被塞了一嘴的毛，毛毛甩着尾巴，喉咙里一阵呜呜乱叫，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大脑袋在方攸宁身上一阵乱蹭。
方攸宁手里的点心撒了一床，这给小少爷心疼的，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毛毛的脖子，费劲的推开这丫，朝门外吼道：“你又怎么欺负毛毛了？！”
大当家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嘿嘿一笑，不动声色的朝毛毛抛了一记眼刀，毛毛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敢怒不敢言的吱唔了几声，那可怜样儿越看越怂。
大当家的将外套脱下，递给芈丰，走到床边捞过方攸宁好好亲了一下，伸手抓住方攸宁的脚丫狠狠握了一下，“把袜子穿上，老子不在露给谁看呢。”
方攸宁笑了，将脚丫子塞到大当家怀里一阵乱蹭，大当家的就跟哄小孩似的任他胡闹，“刚才带毛毛去山里打猎去了，它抓了三个山鸡。”
方攸宁一听不由乐了，伸手抱过毛毛，狠狠亲了它一口，摸着它的头特稀罕的夸道：“这么厉害，毛毛真棒。”
大当家的撇嘴，幽幽道：“我抓了七个，本来能抓十个，那三个被它吓跑了。”
毛毛呜咽一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躲到了方攸宁身后，方攸宁抱过它，顺了顺毛，好声哄道：“乖~不怪你，你才多大，咱们还是个宝宝呢……”
毛毛对大当家的吐了下舌头，咧着嘴一个劲的朝方攸宁怀里挤，一旁的大当家的气的咬牙，心里寻思着哪天就把这狼崽子给扔山里去。
打了是个山鸡，大当家的给方攸宁留下了五个，给军师送去了两个，给龙彪送去了一个，给巧凤送去了两个，留下的这五个，两个炖汤了，一个红烧，一个放火上烤了，还有一个奖励给毛毛了。
山里的野味多的是，大当家的喝着酒，绘声绘色的给方攸宁讲他当年进山逮黑瞎子的事，这“黑瞎子”不是别的，就是人们常说的熊，这“黑瞎子”姿态五官跟人相似的很，性猛力强，平日里掠取牛马为食，所以人们又管它叫“人熊”。
“我家老爷子说，遇到这黑瞎子装死就行了。”
大当家的闻言乐了，那筷子把毛毛的爪子从桌上敲了下去，“装死？遇着了黑瞎子，你要是装死，那可真就死了。”
方攸宁纳闷，“那怎么办？跑？”
“你跑？你一个两条腿的能跑的过四条腿的？这玩意跑的快着呢，当年我跟龙彪我俩差点被这玩意给一巴掌拍死。”
“那你们后来怎么制服的？”方攸宁饶有兴趣的看着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伸手撩起袖子，露出了肩肘拿出，上面一道很深的疤痕，伤口边缘处已经泛白了，看的出这伤口是有段时间了。
“那时候小，不懂事，见了这东西撒腿就跑，跑出去没多远，就被这黑瞎子一巴掌给扇飞了，整个身子就跟散了架似的，那两个熊掌太有劲了，这口子就是让它给挠的，龙彪吓得都尿裤子了，老子心想着，怎么也不能死这玩意手里啊，摸着一块石头就朝身上招呼去了。”
“你把它打死了？”
大当家的嗤笑一声，顾自倒了一杯酒，乐呵呵道：“怎么可能，那时候我比这小子大不了多少，我被黑瞎子给甩下来，眼看那熊掌就要把我拍成肉泥了，山里突然跑出来了几只狼，然后就是一整个狼群，把我们围在中间，那黑瞎子也怕，丢下我两就走了，侥幸捡了两条小命。”
方攸宁蹙眉，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当家的，你是狼变的么？”
大当家的呛了一下，烈酒顺着喉咙一直辣到了心里，他咳了几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有些泛红，许久，他张了张嘴，才道：“自打我记事，我就是跟狼群生活在一起的，后来才被巧凤他爹给带到了山上，我记得我走的那天，它们送了我很远，一直送了门口，它们在绺子外边轮流守了半年多，后来每年夏天绺子门口都会出现一堆山里的猎物，都是刚死血还热乎的……”
“那头为首的白狼，每隔一个月都会来绺子里，站在院子里从天黑站到天亮，我就在屋里看着它，我不敢出去，我怕我出去就会跟着它回山里去了。”
方攸宁鼻头微酸，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大当家的笑了笑，伸手拿起一块肉扔给了毛毛，“这几年也没见它来了，八成没了，人都活不了几年，更何况它们了……”
在他记忆里，那白狼身上总是带着淡淡草药的香气，他最喜欢趴在它身上，搂着它的脖子随着它穿过山涧飞过草丛，风在呼啸，鸟儿在歌唱，遍地都是漂亮的野花。
“等来年开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肯定喜欢。”
方攸宁擡眸朝他展颜一笑，“好。”
寻阳城今日有些冷清，约摸是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雪，都不愿出来了吧，原本热闹的街上，此时只剩三三两两的小贩担着担子在走街串巷了。
李子木站在茶馆二楼窗口，抽出火柴点燃了嘴里的烟，将火甩灭，随手将火柴弹了出去，深吸了一口烟，再缓缓的吐出，不由惬意的眯起了眼。
他身后的桌前坐着李子青，已经来寻阳城一月有余了，他日夜都在打听双龙悬升碧血壶，直到今日他连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只知道，寻阳城中唐老板喜好收集古物，还有以前方家的老爷子，只不过，早已去世多年了，他若是想找必然从这两人身上下手。
“年后有什么打算？”李子木缓缓转过身，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弟弟。
李子青怔了下，伸手捏起一块点心轻咬了一口，蹙着眉头想了片刻，“我想去唐老板那里，查一查双龙悬升碧血壶，如果不在他那里，那么……”
李子木嗤笑一声，“白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霄云在白家这么久，若是看到了这壶，怎么不知，况且，咱师傅怎么会跟白家扯上关系。”
李子青敛眸，心里只道：这可说不准，师傅当年北上，身后一众的追兵，那时能为他提供庇护的，除了白家还会有哪家。
【作者有话说：大家晚安，今天补作业来的~~~~~看完记得给本攻推荐哟~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