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
贪心
桑寄月这一觉仍旧睡得很沉,她裹着柔软毛绒的毯子,将冰凉的躯体捂得暖烘烘的,苍白的脸上也带了些许温暖的红晕,看着也像是多了几分气色。
侧前方的位置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伴随着几声被压得很低的闷哼声。
桑寄月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她撑起眼皮子,视线开始聚焦,入目是宽大的黑色皮革座椅,侧前方驾驶位上的人背对着她,赤着上身,正在吃力的处理肩胛骨上的枪伤。
这是怎么回事?
桑寄月的记忆还停留在她昨晚吃了一片安定然后就睡着了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在柔软的床上,而不是待在这辆已经被盛星舟开走的越野车里。
但很显然现在是出了意外了。
不过好在此时她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反而还因为睡了个好觉精神还不错。
桑寄月从被放平的座椅上爬起来,探出身去,戳了下盛星舟结实的胳膊:“怎么回事?”
盛星舟刚好在缠绷带,嘴里叼着绷带的一角,听见声音就扭头去看桑寄月,他吐出绷带,也不管没包扎好的伤口了,微笑着对她说:“不够明显吗?这次私奔的是我们哦,阿月。”
盛星舟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他本以为带走桑寄月最困难的是桑寄月本身,没想到她昨晚会睡得那么死,也正好方便了他。
村庄周围原本密不透风的守卫不知为何也都撤去了,到头来唯一的麻烦竟然是和桑寄月待在一起的江望曦。
他们交了手,盛星舟一心想要带走桑寄月,顾不得其他,挨了一枪之后趁机抱走了桑寄月,绝尘而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开始下大雪了,路面视线遮挡,却方便了对这附近都很熟悉的盛星舟,大雪成为江望曦和军方追捕他的屏障,他冒着风雪开了许久的车,直到上午的时候前面的路被倒塌的大树堵住,盛星舟才不得不停车,然后处理伤口。
恰巧桑寄月也睡饱了醒过来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哪里好?”桑寄月面无表情的反问他,然后不容置疑的说:“盛星舟,现在送我回去。”
盛星舟不为所动,甚至还对桑寄月说:“阿月,你不是很相信命运吗?”
桑寄月不解的看着他。
盛星舟笑了笑,和她说道:“如果你注定接下来的那五年都会和江望曦一起生活,那么我又怎么可能以一人之力将你从村庄里带出来呢?”
“换言之,如果命运是既定的,那么我就算是将你带出来了,你终究也会被命运送往江望曦的身边,那你又何必这么着急让我将你送回去?将一切交给命运不好吗?”
盛星舟看着桑寄月,一字一句的说道:“可如果你的身边始终是我,那也是命运使然,阿月,你不是很会接受命运吗?那么又为何不能接受被命运带到你身边的我呢?”
桑寄月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这一连串的长篇大论,但她知道盛星舟长本事了,竟然开始忽悠她了。
“你这是诡辩!”桑寄月沉着脸说道,从表情看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差。
盛星舟只是顺着他自己的话说下去:“阿月,你知道的,我自始至终,都是为你而来。”
所以他怎么可能容忍桑寄月待在江望曦的身边。
哪怕他们上辈子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也不可能。
他们都应该,活在当下。
桑寄月懒得理他,她将目光挪向窗外,看见的都是白茫茫的雪景,一片陌生,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盛星舟仍是油盐不进,还得寸进尺,桑寄月猛地看向他,说出的话异常刺耳:“盛星舟,你是要为了一己私利害死我吗?”
“阿月,无论江望曦在不在你的身边,你如果尸化必然都是异种丧尸。”盛星舟好声好气的同她说:“既然如此,他的存在就无关紧要了不是么?现在和你的上辈子已经很不一样了,你不需要江望曦。”
桑寄月的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我不需要江望曦,我就需要你了吗?盛星舟,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拘着我?!”
她气得不行,伸手就去拉车门,但车门已经被锁死,根本拉不开。
盛星舟安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桑寄月看他雷打不动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随手抽出旁边包里的匕首,抵在了盛星舟的脖颈,沉声说道:“赶紧送我回去!”
“那你把我杀了吧。”盛星舟闭上眼,毫无起伏的说道:“等我死了你就能自己开车回去了。”
桑寄月举着匕首,半天都落不下去。
盛星舟看她犹犹豫豫的模样,低笑了一声,踩着桑寄月的底线,将她手里的匕首夺走,反握住她的手,和她说:“舍不得杀我吗?那没办法了,阿月,接下来,你得跟我走。”
桑寄月觉得她被盛星舟拿捏了。
不该是这样的。
无论是什么关系,她都该是主导者。
桑寄月踩着座椅跳到了驾驶位上,压着盛星舟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摁在了他的伤口上,面无表情的说:“你有完没完?我话还说得不够明白吗?盛星舟,你有没有一点自尊的?”
“阿月,很疼。”盛星舟虚虚的扶着她的腰,目光垂落到肩胛骨上的那只手,已经将他的伤口摁出了血。
桑寄月只重复:“送我回去!”
“除非我死。”盛星舟毫不犹豫的说:“你舍得我死吗?阿月,你不舍得,你对我并非全无感情。”
他伸出手,摁在了她还有些红肿的眼尾:“我知道,你偷偷哭了,你舍不得我的,舍不得我离开,也舍不得我死。”
“你是喜欢我的,阿月。”
温热粗糙的指腹落在她眼角的触感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的声音也像是烟花一样,在她的心中炸开。
喜欢。
桑寄月记得昨天江望曦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