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海棠落寞的季节 - 无尽的玫瑰 - 周湄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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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海棠落寞的季节

第35章海棠落寞的季节荒城,戈壁,夜色笼罩,这大概是我的将来吧。

究竟什么样的伟人和非人会只关心人类?

骑得很快,调到三挡速,驱动制动是最佳的状态,像冲刺跑一样踩着脚蹬。路过北区的外墙,脚搭上车前身滑行,便滑过了整个音乐学院。

旭文遇到了感情问题,来找我,我问他,是否想好和这个女孩谈恋爱,手牵手,常聊天和真实相处的在一起,有她在,就要同时联系到这些分分合合的场合不能避免,明白不会那么完全理解你,也确确实实想和她在一起吗?回复是“想吧”,我便讲,从没有“吧”,你只问你的真心,想,或不想。

……

旭文决定月末去远方找他的女孩,那时备上鲜花和小龙虾,因为女孩喜欢。他说在外百合,里一层满天星,我建议他买小些的花束,到时方便一起在街头走走聊聊而不过于累赘,并问了一句:“玫瑰?”他说不敢,这个男孩发觉到从前的虚伪深陷懊恼,玫瑰意蕴过于真挚而显得沉重,他害怕如此平凡的自己配不上女孩的真心。他只说:“她那么真,我怕配不上她。”我说:“别怕。”

何必又讲感谢的话?

山田宗树的小说里,龙洋一就是怕辜负了松子,才有了后来她更被嫌弃的一生,而阿旭和那个女孩是勇敢的,他们勇敢地追寻爱情。

我呢?

美丽的戈壁空空,现在一想,之前的似乎也不是爱情,也不算错误,至于小城,我甚至很长时间会忘记了有这个人,像我的每一个平凡的学期一样没什么印象。此刻倒想到郭世英,今夜冷风吹过,思念他有一种宛如追忆亡夫之感。他曾经在那么多人的记忆之中留下了一抹灿色,这世界大概不会再有了吧,不会再有。真诚、善良,闪着光辉,像蝴蝶一样掠过我的心房,扑棱过飞舞过,又在别人的文字里悲惨的死去,并在大半个世纪后的我的心里带来一阵哀痛。那时图书馆借的那本《岁月与性情》,只让我记住了他,匆匆走过,转瞬即逝,他死后国平去他家拜访,15岁的弟弟建英说:“我做个实验,b门,不用三脚架。”那时回忆和追悼也是错误的,只有安于生活和现状才能长久存活,像他的父亲安居的王府花园,在其间写话剧和沉沦。人的气质,会相差如此之远,哪怕是亲如父子,哪怕是夫妻、哪怕是友是过客。

冷风吹过,我在想,如果再消瘦些,再美些,可不可以算常作黛玉之悲。只是同样的人事在不同的其他个体身上,都只是东施笑颦的笑话,会被自己耻笑。可是颦儿不会听《timemachine》这种激烈的曲子,不会听如此实务的经济课,不会参加今天晚上关于面试技巧而必去的讲座,不会有qq和网易云,而且她死前还惦记着那块绢子要焚了它,说明还有执念,执念也就是没有消散的心结和天真,殁于盛年,留有真心和少女忧愁,且不在世道里埋没心智,实在是最有福之人。

身后的石凳,正对着马路,再前是树,再再前是学校环绕足球场和医学楼的流水,眼前空旷。

时有车往人来,路灯打不到我身上,只有斑驳的树影摇曳。身后每有异响我都要立刻转过头惊异的察觉,害怕藏在晚上心怀不轨的人。

树枝,树叶,春海棠炸裂,繁花堆积,满眼芳华,总是花落时,人散时十分自在,因为散场是一直预设的命运,只有在等待和未发生时会心才会产生波动。

耳中一直放着歌,王菲的歌为什么如此悲,凹晶馆月夜的笛声为何如此悲,为何我想到人生如此。

浙商银行的彩灯看着很美丽,梦落在国际中心的大厦楼宇里。某一个尘天,我登上高楼,或许有置身云端之感。

十六七岁才是我最爱写诗的时候,那时的梦,就是悲伤也那么明朗,我会在雪天的路灯下驻足看它们匆匆飞落,斜风细雪,冰冰凉凉,会收藏落叶夹在字典,会在深夜蒙着被子哭。现在到不会这么哭了,偶尔会迎风有一两滴泪,轻擦过便不会再有。

是有一点放浪形骸了。

真诚生活如东坡的人,如今看他的文字和生平,却好像神话和传说一样。高一那年我在宿舍楼下的圣诞树上许过一个有关东坡的愿望,也在那个归还图书的周末许过一个关于爱情的愿望。前者写在一张便签,引起了宿舍楼一阵小小的骚动和议论,大家都不知道那是谁写的,后者在我的错题集后页,我记下了他名字和一句:“对于每一个认识主体来说,只有自己的意识是意识,除此之外的一切,包括别人的意识,都属于物质的范围。”只看着这一句,也很浪漫。

蒋勋年少时画过一幅加缪的肖像,神情严重苍茫,我很喜欢。随后他提到齐克果多次路过同一个乞丐施舍的故事,因为给一张面额较大的钞票,会让乞丐因伤到自尊而多一份痛苦,故而要分多次小额漫不经心的施舍不让人发觉。我做过吗,做过,十岁上下遇到一个乞讨的老者,我把身上的几十块都给了他,好多次,五块、十块、因为每次走开都过不了自己的真心,那个冬天他就在那里,呆在人群密集处卑鄙又叫人心疼。父亲知道后,很气愤而无奈地说,你帮不了所有人。可是,我能帮到他吧。我知道他不该乞讨,我知道他已经舍弃的自尊,可是这些人遇到难处也是真的吧。也许乞讨的人裹着棉被躺在地上跪在地上的他们不在意,可是我在意,我的心不允许我这么走过。

现在呢,大概不会了,我习以为常。

车来车往,一只黑猫爬上我的石凳,轻声呼唤它便来了,今夜的相识。

又或者,我不该听悲伤的歌,应该继续慢悠悠地读那本手上的《中国历代女子妆容》,看胭脂考眉黛考染指考,看秦时弄玉和萧史驾鹤西去,看桃花扇的对歌,听江湖笑声和悠扬的美式乡村乐和在苏城的小巷里兜兜转转,用这些轻快养生的凡俗事情陶冶性情。

它又远去,坐在电箱旁的井盖上,再次钻入草丛,留下我背后听到会警惕的灌木丛声响。人生大概如此,定式了,没有很大的意思。

《日记》,老爹从前教我这首诗,念出来总会把一滴泪滴的“一”念做“疑”声音拉长而富有深情,显得里面藏着许多岁月的隐秘和不可言说。

既是青春的正当时,却也是戈壁化的正当时,你知道生活怎样,然后无奈到一种坦然接受的境地。唐寅的潇洒时大抵在三十岁后,他可无所忧,锄田问花,换酒和流连声色犬马,这时候故作逍遥状是那么容易。

如此看,我似乎不太洒脱,有着很深的执念和悲伤,有这悲伤就做不到真正的逍遥。只是这一层之上淌过一条流水,它那么平静,平静到可以接纳一切事而不会涌起波澜。

原来身后是一株海棠树,它有五根粗壮的枝干,某枝上又一分枝,它们把一树的花枝撑开,撑开了烂漫的花,埋没了花下的人。我只在盛景时最容易感时,春天的盛景和人生的盛景,而花期正好。

他们来来往往,回去各自的家,带着各自的忧愁。

我的身后是夜了的一片荒地,一片未开发而青草茂盛的土地,与之相对的是苏州银行,远处是商业宫殿和白鹭园的湖泊,湖风很冷吧,一定比这里的冷。

是晚风让我掉下眼泪。

多年前在西施故里的回廊里坐着,靠在柱子上,红棕色的漆已经裂开,在名人故居看不出生活的痕迹。可是一种淡淡的哀伤挥之不去,一个普通如我的女子的一生,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她流连于吴越大地,在陈宝国的电视剧里却没有轻舟远逝,而是饮下毒酒带着笑意颤巍巍跌出镜头,既已成定式,她无法接纳和再迎接新的人生了吧。勾践可以把妻子送入吴王帐中,可以尝他的粪便,把一切归纳到“徐图大业”“忍耐”中去,却像非人。

为何今夜会如此伤感,少年总会偶尔神伤吧,当面对孤独和去路。逃到相机的b门里,逃到别人的故事,逃到温柔的“不记得”里,也许昨天下午我不该去桃花坞,不该翻那几页书。在马路边上穿行驶过落叶丛,沙沙的响和车流。

我已经不会写诗了,没有了那时候强烈的冲动,不会再为那些细碎平常太过感动。

今夜想着的他,不过是一个死去了半个世纪多的陌生人。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农历的生日,孑然一身的处境,许是因为旭文终于决定去找他的女孩,是因为老莫困于爱情,是因为我的舍友们今日一起玩笑的“虚拟男友”软件,自己在淋浴时唱的歌,还有已经空罐的咖啡,一起触动了某个柔软的角落。一桶一桶,这是我的外在之酒,苦到浮沫,一冲便弥漫整个房间,一杯又一杯,神色淡然味觉习以为常,杯中的残咖像糖浆一样附在其上,酸苦到无味的咖啡,还不够通透吧,他们酗酒,我酗咖啡。

年轻时正是糟蹋身体的好时节,有那么多的经历,那么多有趣的人,身体健康,可以喝酒,可以悲伤,可以酗咖啡,沿着海岸线走十几公里,或是穿过苏城的街巷和大厦骑行一天,时间这么哗哗的流逝,等春天过去,等期中期末考,到毕业再到中年。

雨巷里带着忧愁的南方姑娘会想什么,无非是这些吧,感时伤春,眼下的烦恼,或学业或生计,或明天和叫人叹息的爱情,无非这些。

我的目光是很琐碎的,看过的景物,扫视过去,他们的一整个人生被我凝成“坐在电动车后的人”“提菜篮的老奶奶”“一个保安”“一只猫”“这株海棠”,对我,他们就是天下,是世人,是人类,而我今夜不关心世界和人类。我只想到东坡,想念世英,还有觉民,他们是那么真诚善良的人,闪着光辉,想起几个落寞可爱的人和我。

盛时一过去我就会明朗起来。

回程,一路海棠,不堪忍受,飞速驶过花影。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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