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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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李浩带着他的小团体围了过来。"哑巴,给我去买瓶可乐。"李浩把钞票拍在付允面前,那是他们惯用的伎俩——钱永远不够,剩下的需要付允"补贴"。
付允刚要起身,周维敏按住了他的手腕。
"他自己没长腿吗?"周维敏的声音冷得像冰。
李浩愣了一下,随即讥笑道:"关你什么事?我们和哑巴玩得可好了,对吧?"
付允感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血液冲上耳膜。他想点头,想息事宁人,但周维敏的眼神让他动弹不得。
"他们经常这样?"周维敏问他,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付允咬紧下唇,点了点头。
那天放学后的架打得很惨。周维敏的颧骨淤青了一周,李浩的鼻子骨折了。
但从此以后,再没人敢找付允麻烦。
"为什么不告诉我?"在医院走廊,周维敏用冰袋敷着脸问。
付允盯着地砖缝隙,"...不想让你看见那些。"
周维敏沉默了很久,最后伸手揉了揉付允的头发,"傻瓜。"
一个月后的周末,周维敏突然出现在付允家门口。
"来找小允拿点东西,阿姨。"他晃了晃手里的u盘,对开门的付允母亲礼貌微笑。
付允站在楼梯转角,心跳如雷——父亲在家,而且正在书房。
"你房间是哪个?"周维敏小声问。付允指了指阁楼。
阁楼是付允的秘密基地。角落里摆着台二手尼康相机,那是他初中用三年偷偷积攒的零花钱买的。
墙上钉着几十张照片,全是些破碎的美丽——雨后凋零的玫瑰花,裂开的挡风玻璃上的彩虹,废弃游乐场里生锈的旋转木马。
"这些...是你拍的?"周维敏的声音充满惊叹。
付允紧张地绞着手指,"就...随便拍拍。"
周维敏仔细端详着唯一一张自拍照。
照片里只有付允的下巴和锁骨,光线巧妙地将淤青拍成了山水画般的阴影。
"很有天赋小允。"周维敏说,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边缘,"构图、光影...尤其是情绪表达。"
第二天,周维敏带来一个黑色器材箱。"我爸客户送的,放着也是吃灰。"
他轻描淡写地说。但付允认出那是徕卡m10,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设备。
"太贵重了,我不能——"
"就当借你的。"周维敏已经打开箱子,取出那台散发着光泽的相机,"等你有了自己的再还我。"
他们的手指在传递相机时短暂相触。付允的指尖冰凉,周维敏的掌心却温暖干燥。
从此,摄影成为他们的秘密语言。
周末清晨,他们会溜出大宅,乘早班公交去郊外的废弃工厂;下雨天就躲在商场天台,拍行人撑开的伞构成的彩色河流。付允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会指着取景器解释为什么某个角度特别,或者在暗房里哼起不成调的歌。
周维敏发现,当付允透过镜头看世界时,肩膀会不自觉地放松,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他很少在学校或家里展现的表情。
"这张很棒。"一个阴沉的午后,周维敏指着刚洗出来的照片说。画面中是雨中模糊的霓虹灯,光晕在水洼里扭曲变形,"像被泪水模糊的城市。"
付允惊讶地看他一眼,"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暗房时光持续到深秋。直到有一天,付允的父亲发现了藏在阁楼的相机。
"偷东西?"男人拎着徕卡,"老子供你吃穿,你就这么不务正业?这么回报我?"
付允浑身发抖,却第一次直视父亲的眼睛,"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