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料峭(四) - 奉旨宅斗/山有木兮没有枝 - 阡陌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寒梅料峭(四)

习武的人身子总比一般人要好些,我却正是相反,习武越久身子反倒是越差。全因着后来身手越来越好,后来皇位之争也越发激烈,我基本跟十三兵卫成日在一起,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在李淳风登上皇位前的整整一年里,我是在受伤和养伤中度过的。

毕竟那些个被杀的,不拼死,也就真的是绝境了。

可在先帝下格杀令之前,我们即便是动手也不能轻举妄动的,只能先埋伏着,不能让他们偷梁换柱,逃出生天。

有个大臣连月包了花船,泛舟湖上,我也就跟着在水里泡了三日,我还以为自己会成一具活着的浮尸。彼时正是冬末春初时节,水还凉的厉害,那时帮我诊治的太医一直黑着脸,他叮嘱我定要好生养着。最终我也没能养着,躺了几日,手脚能动弹了,风寒也去了,也就又蹲到了另一个大臣家中。

我仗着年少,身子骨恢复快,挥霍掉了我所有能挥霍的,后来在宫里的三年,大病小病不断,更是最忌阴雨天,倒不是多疼,四肢微微的疼,挠心。

至于肠胃,变差是在更早之前,差成这个样子,却是在一次捉拿一个替吏部捉拿一个逃犯,对方的暗器穿胃而过,留在了胃里,等我终于拿下逃犯,让太医诊治的时候,硬是去了半条命。太医说,倘若我再晚些诊治最好,也就省了药钱。

那些年,我见得最多的就是十三兵卫和太医。

“王妃……王妃,你怎么样?”

冬野又一次跑出去,询问下人李渊一是否回了,想来又是失望了,回来见到跪着的我身形晃了晃,急得不成样子,焦躁上脸。

我摆摆手制止她扶我起来,出口的只剩气声:“无妨。”

冬野显然快哭了:“王妃……”

我重新跪好,笔掉在了纸张,笔尖的墨砸在抄了一半的《心经》上晕染开来,弄脏了《心经》,只能丢了重新抄,听说在佛前这般鲁莽是要乞求以示虔诚的,可我不懂该如何做,也就罢了。

年幼时,家门前有个说书先生,他说的书里都是关于神佛的,他说佛会原谅众生,不管你犯得是哪般罪孽。

我跪在佛堂里,手上抄着佛经,但我心中无佛,我脑中纷乱,我想的都是关于那些爱恨。开始还有爱的,后来就只有恨了。我不知道别人遇着与我同样的境遇会是如何,我总是想得很多,放不下。

我从未求过佛,如今反正跪在佛前,正好求上一求,只求李渊一回来的晚些再晚些,最好能等我严重得起不了身。

冬野半扶住我,见着我握笔都忍不住颤抖,苦哈哈着道:“王妃,我马上去找王爷回来,你等着。”

她抽身离开。

没了支撑,我正好倒地,咚的一声头砸在地上又弹了一下,我想佛会原谅众生所有的罪孽,那么请原谅我无法忘怀,不要让我撞成个傻子,不能作为。

冬野回身抱着我,厉声喊人:“快来人啊,快来人……王妃晕倒了……来人,王妃晕倒了……”

我是被疼醒的,这种刻意将扎穴位的针扎在别处,就为着疼醒我,让我能听着训诫的,除了那个以前就看顾着我的太医绝不会有第二人选。

“书太医,这是人腿,不是你爱吃的猪脚。”我的声音一听便知是气弱,一句话说出来要缓好几口气。

书太医气不过,又是一针下去,这针扎在膝盖侧边的韧带上,疼得厉害,我一向能忍疼,还是皱了眉。书太医说:“我还以为你错以为是猪脚呢,所以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我轻笑道:“反正也劳烦不了太医几年了。”

书太医狠狠呸了一声,瞪我一眼说:“呸呸呸……百无禁忌。”

“太医也信这个。”

我开始呵呵地笑,没心没肺的。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笑的,我就是想笑,太久没笑了,总要练练,否则忽然夭折了,到了我爹面前哭丧着张脸,他又该操心了,我娘也是不经吓的。

抬手。

凉风会意过来将我扶起来,靠在床上。赶紧端了小米粥过来,煮成了糊,不粘稠,能当水喝进去,又不至于虚饱。

书太医针灸完,过去写药方,递给凉风,我扫了一眼,用药没变,但剂量似乎是增加了。书太医看着我叹气:“都是老毛病,一分药,一分毒,你也想着自己身子一些。”

他与我爹是旧识,不过他从来没再我面前提过,我也决口不提。

“凉风,送送书太医。”我最怕书太医絮叨,也不知是不是老了,总喜欢絮叨,而且遇着我这种不听话的病人,更是絮叨,恨不能将那些医嘱全刻在你脑子里,然后你就不会忘一样。

凉风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两个伺候的婢女,李渊一不在,我不知道他是没回府还是在跟太妃理论。那毕竟是他的母妃,我不求他能为我争得如何的局面,只求能不要寻着一些由头就揪着我不放。李渊一既然筹谋那么久,在我面前如何情深意重,我料准了他绝不会无作为。

我叫了婢女:“扶我起来。”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到底在我视线的扫荡之下,还是过来扶着我起来,分了些重量到他们身上,我缓缓将腿搁下地,腿还是软的,使劲时仿佛有蚂蚁啃咬般的麻疼,还没走已经一身的汗。

迎面一阵风而来,下一刻我已然凌空,撞进鼻息间的是淡淡的药草香,是李渊一,他抱着我小心放回床上,黑着脸凶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想要自己的腿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是蜈蚣还是爬虫,没了两条腿还有十几条腿是不是?”

两个婢女被他撞倒在地,瑟缩着跪在地上,脑袋低得很低,不敢动弹。

我歪过头,面朝着床内侧,平稳了气息道:“太医说过,要多走动,否则血郁结在一起,这腿也就费了。”

李渊一气急,伸手狠狠扑棱我的脑袋,好似那只是个毛茸茸的鸡毛掸子,半分也不用担心疼不疼:“你听太医说了,你耳朵在哪里,还是小孩儿不成?太医说的是你先修养好了几层之后,再练练步子。”

“好了。”我有些别扭,说话也闷闷的。许是病了,人也显得弱,李渊一的一点点气急的话,叫我想起我娘,年幼时生病我娘总是先训我一顿再整夜整夜地搂着我,直到我好了为止。

李渊一让我躺下,叫来冬野和凉风,命令她们盯着我。倘若我再做什么不拿自己当回事的事情,唯她们两个是问。

我不以为然,我素来心狠,不过是两个婢女,是生是死我又怎会挂心。

李渊一对我不肯转回头的执拗,也只是无奈,只一下一下的摸了摸我的脑袋,他说:“我跟母妃说过,日后你不用特意去请安,每月佛堂也不用去,母妃不会拘着你。”

手顺着我的侧脸滑下来,顺手就捏了捏我的脸,“陆心源那边我让人过去暗中保护了,你不用悬在心上不放。母妃倘若再来叫你,你不要硬对上,近日寒梅宴筹备一事要忙,我要帮着安排陆心源混进去,所以很少在府上。”

我闭上眼,装作要睡。

李渊一倾身而至,捏着我脸的手扣住我的下巴硬让我转回了脸,微凉的唇就贴了上来,被他厮磨了一阵,轻轻咬了一口,在我动手前离开,跳出了我的攻击范围之外,一本正经道:“帮陆心源,这是我的福利。”

“我没让你帮。”

“嗯哼。”

李渊一扁扁嘴,颇为委屈道,“我说了我不高兴你围着别的男人忙活,只能我出手了。”

我只觉得他的话真真假假太多。

耙逗鋈唤来,冲着李渊一递了个眼色过去,李渊一又叮嘱了凉风和冬野一遍,这才跟着耙蹲吡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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