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子弟(一) - 奉旨宅斗/山有木兮没有枝 - 阡陌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谁家子弟(一)

我不喜欢小孩儿。

尽管小孩儿软软糯糯的,你偶尔去捏一捏,觉着手感还是不错,可我绝大部分时候是不喜欢的。

我唯一喜欢过的小孩儿,就是年幼时的李淳风。孩子堆里,小的总喜欢跟着大的,李淳风就是那大的,我是小的。

我已经忘记了是何时喜欢上的李淳风,我只记得初见是个午后,什么都温温暖暖的,我打翻了我爹的酒被罚面对着御花园里的树思过。李淳风递了颗糖给我,翘着嘴角笑,彼时他已颇具温柔多情的模样。

李渊一就从来没有那般笑过,他大部分的笑是狡黠得好似偷腥的,还有大部分是委屈的。

从我刻意打舒清明脸被李渊一拽回府的那日起,他对着我连笑都没有了,最多的是置之不理。用膳时,清乐公主的奚落嘲讽,他也是不为所动。我被渊王府繁冗的账册所累,太妃喊我过去训诫,他也不曾说过一句。两个侧室倒是记得来请安,不过这安请得也松散,早安、午安一道请了是常事。

连日来,渊王府在暗地里没少传王妃失宠的是非。我倒是无妨,如何过也是过,只急坏了冬野,恨不能让我扑上去,纠缠李渊一恳请原谅。

今儿个更是红着张脸,扭捏着硬塞了本书给我,说是特意出去找人求来的,花了不少心思,让我一人的时候看。

书就搁在桌案上,封面粗糙,也没个书名,说是求来的,其实更像是哪个茅厕里顺手牵羊的。

这几日要偷着看的还真不少,我爹的血书一直藏着,先头李渊一跟的紧也就没看。现今,白日里一堆的账册,晚上李渊一顶着张冷脸也硬在我房里过,于是一搁置也就一直藏着。

陆心源问我时,这般解释了,他只神情复杂,一双凤眼眼角飞挑着看我,良久他也只说了句总有看的时机。

我想他怕是以为我还念着李淳风,所以迟疑不决。我不想解释,这话解释了,不信的人怎么会听,何况听了也听不懂,我是真的对李淳风死心了。

刚好翻完一本账册,我皱着眉,拿了桌案上实在粗鄙的书,正要翻,一个身影闯进来,狠狠撞在我怀里,手上的书破了页,手一个不稳落在了地上,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哗哗哗地翻着页。

书页上两个肢体交缠的人勾画的栩栩如生,可见笔力深厚。这么一本《春宫》,冬野那丫头也没说假话,是要求,也是真的难求。

“哎呀……”出门换茶水回来的冬野一进门见着的就是这光景,显示瞧着飞到她脚下的书了,羞红着脸,失声叫起来,再抬头看见站在我面前对我怒目而视的小孩儿,又是一声,“哎呀……”

活脱脱一个哑巴,光知道啊呀个没完。

随即好似才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上前将仰脸站在我面前还怒目瞪视我的小孩儿给小心拉到一边,然后给我赔罪道:“王妃请息怒……大公子还小,不懂事……”

再转头对那小孩儿咬耳朵,“这是王妃,还不快行礼。”

小孩儿倒是有骨气,梗着脖子,脆生生道:“我不,她欺负我娘,我为什么要对她行礼,我要去找父王,让父王休掉她,把她赶出王府……”

冬野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死命拉小孩儿跪:“我的小祖宗,您可千万别再嚷嚷了,叫人听见了……可……”

小孩儿愣是膝盖半点不打弯,梗着脖子斜眼瞧我。

冬野都快急哭了。

我没理那小孩儿,起身过去捡地上的《春宫》。我从小就知道,小孩儿都是越理会越气焰嚣张,也便越发骄纵,我幼时便深谙此道,一哭二闹的本事更是一绝,是后来遇着李淳风,因着他才收敛了这些脾性。

小孩儿一双怒目眼巴巴跟着我转悠,我却是不施舍一眼。捡起了《春宫》,又取了纸笔写了份欠条,一道随手递给冬野吩咐道:“既是花大价钱求来的,就送去书房搁书架上。”

娘家满门覆灭,我在宫里又不得皇帝宠爱,加之无名无分,连后宫的月钱都不曾领到过,嫁入王府几乎是空手而来,即便李淳风给了丰厚的嫁妆,却也不知被搁置在哪个角落。身上唯一的银两还是以前年年得的阜家红包,那是我剩下的命,谁也动不得。

想我堂堂前丞相千金,竟然沦落到要给府上婢女打欠条的地步,当真可笑,可也实在太可悲了,让我笑不出来。

听了我的话,冬野一张脸红得滴血,渊王府的书房也就李渊一一人的书房,搁在书房里无疑就是给李渊一送去的意思,她到底是个没出阁的丫头,对我也就罢了,可对上一个男人,还是王爷,如何能稳下心神送过去。

“怎么,不是给王爷买的?”我瞧着好笑,这世上总是太多人有贼心没贼胆,得了点好,也就恃宠而骄。

冬野到底是渊王府里的老人,能得李渊一青睐,也不是个笨的,当即连连磕头道:“王妃娘娘恕罪,小人该死,是小人逾矩。”

“你是这渊王府的老人了,照这渊王府的规矩,该领怎样的罚,不用本宫教了吧。”我的话音一落,白得是两张脸。

冬野叩头谢恩:“谢王妃开恩,小人马上去领罚。”

我轻轻嗯了一声,她起来躬身退了出去,至于小孩儿面上是全然不信的神情,哪里还有什么怒容。

“你叫什么?”

小孩儿明显不想回答。

我也不急,勾唇浅笑着看他。

半晌,小孩儿诺诺地回了句:“李谦之。”

“你是府上的大公子,虽尚年幼,但规矩总该学了些的,即便是本宫不在,你这般鲁莽闯进你父王的卧房,被外人瞧着只以为是渊王府没礼数。何况你生母是侧妃,你当着本宫的面喊娘,这要叫人听见也不是小事。”

我收回视线,垂首,掸了掸裙摆,悠悠开口,“你还小,那罚都会罚在你生母身上,是她教而不善。”

我不在乎小孩儿他听不听得懂什么是教而不善,只要他大致知晓我的意思便是了。连日府上的流言总有些传到我耳朵里,当真是太过温和,叫这些个下人都欺到我头上,还以为我“千古毒妇”的名头是平白捡来的不成。

倘若是平日里,冬野这般作为我也不在意,不过这正风头上,有心人看见了,难免觉得我温和好说话,那在这府上还不知道要蹦出多少的跳蚤,倒不如舍了冬野,杀鸡儆猴,震一震他们。

还有这小孩儿送上门来,没道理不用。一个婢女加一个娘娘生的儿子,也就够了。何况他是大公子,日后我若一直无所出,这世子之位也是他的,以后的王爷指不定就是他了。

小孩儿果然吓得面色发白,眼角不时往屋外瞥,估计是想看看冬野是真的去领罚了,还是我当着他面上做的一场戏。

我哼笑着朗声叫人进来,当着小孩儿面吩咐道:“通知下去,大公子生母瑞妃娘娘教子不善,纵子以下犯上,念其触犯,罚两个月月钱。”

“是。”

许是适才冬野的遭遇叫他们心有余悸,回话都利索了。不管是不是失宠了,我一日是王妃,处置他们也就随我高兴,这个道理他们一直都懂,只是前几日的温和表象让他们一时失忆罢了。

李渊一侧室瑞妃有个儿子,,叫李谦之,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当初让凉风将渊王府的底细都查过,我只是没想到李谦之来得这么快,不过也正好。这种送上门来的好处,我姑且也就收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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