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青梅(七)
我这院子里上下几十双眼睛盯着,笙歌也不是个蠢的,自不会再做多说多错之事,只一个劲地落泪,冲着李谦安磕头道:“大少爷息怒,大少爷息怒……”
倘若哪个才进来,见着这般光景,难保以为是李谦安欺负了她。
“笙歌姑娘先回了吧。”我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地再重复了一遍,可笙歌却是硬要装聋作哑。
我冲李谦安招了招手道:“小安子过来,笙歌姑娘既然喜欢哭和跪着,君子不夺人所好,就让她继续吧。等哭够了跪够了总会回的。你今儿学堂的功课可有好好做?”
“回母妃,都做好了。昨日还得了夫子表扬,说母妃和父王教导得好。”李谦安恭敬地回了,想来是有清乐公主和笙歌在,平日里尽知道摆上一幅对我爱答不理姿态的小孩儿这会子实在乖巧懂事。
“母妃是不曾教导你,你父王更是忙着朝中要事,不过是你勤勉罢了。不过得了夫子夸赞,更要越发勤勉才是。”
我也乐得不理这些乌糟之人,与李谦安练练什么叫母子相亲的戏码。
清乐公主断没有要来看我与李谦安母子相亲的意思,她不是什么好性子的,本就是要与我找茬才为笙歌出头,如今笙歌这般哭哭啼啼个没完,也让她不喜起来,皱着眉头,视线随意扫着。最终落在了桌案那一堆画卷上,不问自取了,我还来不及阻止。
那画像恐怕太妃让她自己事先瞧过,当即怒气冲冲地摔了画像,指着我跳脚道:“好啊,我说母妃怎么无端端想起来要为我说亲呢,原来是你在其中捣鬼,自己的日子过不舒坦是吧,要来折腾我的日子。”
“公主说得哪儿的话,这画像是适才李良送过来的,说是太妃有意帮你择一门良亲,让我和王爷一道过目过目,也帮公主看看。”
我尽力用最温和的语气说话,不在清乐公主的火气上再浇油。我希望我在渊王府的日子能平和些再平和些,总不能三天两头与她争锋相对,寻着时机能缓和也就试着缓和。
“王妃自是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渊王府上下还瞧不出来,皇兄全都看王妃眼色行事,如何还有本公主能置喙之处。”
清乐公主冷声嘲讽,气不过,将画像全扫到了地上,恨恨道,“渊王府你一家独大,我的亲事你别想插手。”
言罢,扬长而去,身后呼啦啦地跟上一群下人。
“小安子,与母妃一道回屋吧。”
我拉住李谦安的手,起身回屋,任由这边摊着,自有人收拾。至于笙歌,她愿意做戏,但让她做个高兴。
进了屋。
李谦安迅速甩开了我的手,原形毕露,端着正色道:“母妃要是无事,小安子就告退了,还有些书要看。”
“你脖子和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适才拉他进屋的时候,碰着他的手臂,让他抖了一下,又硬是装作无事让我拉着走,可以拉高的衣领明显遮不住走动露出来的脖颈。一道殷虹的伤,噌破点皮,还有小小的血点在上头结痂。
李谦安倒是镇定,很快回话道:“午时练马,从马上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上药。夫子说要先洗洗伤口,再上药,怕伤口沾上脏东西,以致伤口恶化。其实也没什么,就一点点伤罢了。”
这话倘若我不曾习武,对留在身上的伤痕也不这般注意,定是信了,不过适才匆匆一瞥,那手臂上明显是殴打留下的淤青,至于脖子上估计是被压在不太顺滑的墙面上,擦伤的。要是摔马,伤痕怎么回事横着的。我当年可没少把人压在墙上,逼供或是揍人的。
“凉风。”
我朗声把在外头收拾的凉风叫进来,吩咐道,“你跟着小安子一起,看着他先沐浴,然后帮他把身上的伤涂上药膏。”
“是。”凉风应下,领着与我告退的李谦安一道走了。
有凉风看着李谦安,我不用挂心,小孩儿莫名就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这小孩儿总有本事出现得消无声息,也不知这些个下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我让冬野把耙督辛私来,然后让冬野在门口守着,只管看住笙歌就是,这才开口道:“你明儿偷偷跟着大少爷,有什么情况,不用动手,只管等他下了学堂回来,再来禀报。”
耙睹嫔纹丝不动道:“属下的职责是护着王妃安危,盯着大少爷一事,实难从命。”
“府上暗卫不少,我这几日都不会离开渊王府,你只管盯着大少爷。”我皱眉,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做事总也一板一眼的。
耙兜溃骸按耸峦蹂当你王爷说。属下告退。”
也不管我答应没答应,直接一个施礼,后退几步转身出去了,身形顿在庭院树影下,不再动作。
我偏偏起了兴致,让冬野前去自会耙兑簧,道是倘若他明儿不去盯梢李谦安,左右我手下无人可用,只能亲自出马,到时有个万一,世事难料,我也不能保证不是。
果然,冬野传了话,耙痘故敲嫔不动,却是抬眼往我这边扫了一眼,眸光之中藏着微不可见的愠怒,要不是我眼力一向不错,大概是要忽略过去了。我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耙恫挥枥砘帷
却是,次日,待我起了个大早,耙睹涣松碛埃凉风传话来说是耙栋才帕艘幻暗卫在庭院里负责护卫,自己去盯梢李谦安了。
我不禁有些恍神,耙队肽侨耸翟谔像了,每每被我气得跳脚,却是不会对我说一句重话,最终也顺了我意行事。
可惜,那人死了。
从前我不懂为何说好人不长命,坏人遗臭万年。最近我竟是想出个所以然来,上天是用守在坏人身边孤零零的几个好人的命来惩戒坏人呢,好人都死光了,坏人的日子过着过着,总会觉出些凄凉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