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鏖战
第216章鏖战
今天是决战的第六天，看着天边泛开的曙光，我很安心。因为我知道这五天过去了，后面的时间也就好过了，起码……大家对彼此都已经熟悉了，而这五天来莫子清也不是没有进攻过，但是七绝阵乃是困阵，七绝有七门，变化万千，得益于他这么些天来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的将士们在阵法变化与配合上却是更加的默契了。他每次都是小批人马的进攻，着实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若是第一天他就大军压境，用人数碾压我的七绝阵，我可以说我最多只能够撑到今天，但是……他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如此小心的试探，其实倒是给了我们机会了，因为这些天来，他们至少损失了两万人马，因为七绝阵，若我不死，许进不许出，直到撤去阵势。
勾勾唇，我也不知道如今莫子清那边是在想着些什么，或许……今天他会继续探阵，就像前面五天那样，那么，今天他是打算从哪个阵突围呢？最强的奚雷那儿？还是至今也没有敢去挑战的路严带队的箭阵那边？
“报~！”
“报告将军，前锋营探兵来报，天启今日高挂免战牌，不知何意！”
看着帐内一脸疑惑的副将，我笑了：“不着急，免战便免战吧，传令三军，让他们好生歇息一番，总之……我与他们将军约定十日，他们不战，倒是给我们歇息的机会不是。”
“可是……我们的粮草……”
我沉默的看着一脸纠结的左前锋，有些无奈，难道他还不明白，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够胜，如今的阵势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左前锋，这一仗，本就是背水一战，又何来耽于粮草，你莫不是还不明白？”
“可是军师……”左前锋还欲与军师争辩些什么，但是去支吾的说不出话来，因为从决战开始的第一天，他们就都知道，我们只有三万人马，而不是传言中的六万人马，而传言中多出来的那三万将士，早就隐没到了宏景如今还剩下的领土中间，而留下的人，其实都是抱有必死的准备的。
第七天，莫子清约莫是不想等了，所以一次性派了五万人马进行攻击，而我的七杀阵也迎来了决战以来最大一次的伤亡，只不过他们的人马也不好过罢了，只是……以一万将士的性命换了他天启三万将士的性命，怎么说，都是我们赚了，而我的七绝阵，也已经少了不少变化，毕竟，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哪怕我对阵法一途参悟的有多深刻，也抵不过本源的损失。
第八天，天启剩余的五万人马全部出击，而我们两万人马也准备好了血染山河，彼时，我立于阵法之中，猎猎的风吹着我的战袍，而我身边的两万人马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等待着我的一声令下。
“慕家公主殿下，不是本将军说你，都已经到了现在，你还不准备把所有的人马都叫出来吗？莫不是你认为你这已经失了上万将士的残阵还能够挡住我万千将士的铁蹄？！”
我看着说话的天启将士，微微勾唇，他姓宁，名俊武，也就是那天跟着莫子清出来见我的那个执双戟的将军。此人以勇武著名，唯独欠缺一些将军的傲岸，通俗些说就是……匪气比较浓重，不过却是一个早年就已经成名的大将。
“怎么？公主殿下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天启的儿郎们？”
“便是看不起又如何？别忘了，这些天，你天启的近半将士可是殒命在此，将军又何须多言？”我眉目微凉，淡淡的开口，却是瞬间就把他的嘲讽给堵了回去。
“你！”
“素闻将军勇武，今日倒觉着不过尔尔，将军莫不是不知，战场狼烟，不过四字可言：不服，来战！”
我的声音方落，身边的将士们整齐划一的“不服，来战！”
听出他们声音里的坚决，我微笑，因为我知道，不管此战的结果如何，我们对得起宏景的万千百姓们，如今……足够了。
“筱莜，其实……你们是就剩下这些人马了吧？”
不讶异莫子清会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如果他不问我才会觉得不对劲，毕竟，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花了八天才想清楚，已经是够久了。
“是不是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莫子清迎上我无所谓的表情，难得的神色变幻，也许……他是在思考若是一开始自己疑心不是那么重，直接以当时全盛的十万大军对我们三万人马进行碾压，那么是不是早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是否现在已经拿到了二哥所签署的降书，也不用白白损失了近半的将士，只可惜，一切没有也许。
不理会他们的神思不属，我握紧了手中的剑，却不禁有些哭笑，这柄剑，还是当初墨华所送……
“清王爷，战吧！”
一声开战，这一次两万人马对上五万，真真正正的厮杀，而这一战就是不眠不休的两天两夜。当第十天的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此间战场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而我的七杀阵也早就无法形成七个战圈，如今只剩下两千人马，将将足够围成七杀阵最后的一阵——绝杀，而我……不是指挥者，而是唯一的阵眼，只不过……莫子清那边其实也不好过罢了，他们如今剩下的也不足一万人马。
借着天边最后的亮光，我能够清晰的看见自己染血的战袍以及身边将士们被血模糊了的脸庞，甚至他们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我知道，其实……大家都已经力竭，如今不过是最后的使命感再支撑着他们罢了，不过让我欣慰的是，好在听风他们几人，都只是轻伤，好在……他们都还活着，没有变成尸野的一员。
天色终于暗淡了，城墙上也已经没有人再去点燃火把，寂寥的晚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在我们所有人的身边缭绕，只是……杀红了眼睛的所有人都没有觉得这血腥味儿有什么不对。
时间还在溜走，而哪怕只剩下不足一成的人马，但是厮杀却还在继续，我看着夜幕中一个个倒下的身影，心里却早没有了伤痛，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手气，刀落！麻木的收割着一条条生命，当子夜来临时候，我和莫子清两方人马都默契的停手，看着对方，任沉默蔓延。
就这么沉默着，我带着最后剩下的五百余人固执的守在城门前，而阵早不成阵，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莫子清手下的人马如今也不过是三四千的样子，这一战，太过惨烈，我更是知道，若是莫子清继续进攻，那么我们是必败无疑的，因为阵势以散，我们已经没有了依托。
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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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约已到……筱莜公主用兵入神，在下……佩服！”
“清王殿下过奖！”
很简单的对话，但是却似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看着莫子清带着他的人往战场的一旁寻了一块略微干净的地方休整，等待黎明。挥挥手，我让身边仅剩的五百余人退回城墙根上，倚靠着城墙好好的歇口气儿，然后……等待明日给战死沙场的英雄们……收尸。
当天边的第一抹色彩照亮了大地的时候，我动了，莫子清那边也同样动了，唯一不同的是，前些日子，我们是在厮杀，而今天，我们却是在合作，合作着清理出战场上不知魂归何处的将士们的尸体，或者我们每个人都在期待，期待着那些尸体中会忽然的有那么一丝喘息声。
不知道是否是战场的血腥过于浓重还是大家都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我们在诡异的沉默中很默契的收拾好了将士们的尸体，一把火，我们烧毁了这几万将士的尸体，而这把火烧了三天三夜，让本来就充满血腥味道的莫邪平原更是多了尸体被焚烧后浓重的尸烟，以及……尸体焚烧过后剩下的油污。
这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我就站在城墙上看了三天三夜，直到我再也撑不住，虚弱的跪倒在城墙之上，模糊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张焦急的脸，脸的主人是我不熟悉的眉眼，但是眼里的神色却是我不可能陌生的焦急，只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墨华，如果是……呵，即使是又如何呢？墨华与莫子清同样是墨染家的后裔，同样……是灭我家国的敌人，我……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呢？
等我醒来，身边围着的是听风，连芝，奚雷，奚雾，路严，祝远以及那个在我陷入黑暗前模模糊糊的看见的那张脸。
“主子，你总算醒了！”连芝说着话就已经哽咽了，我有些困难的苦笑，我只是太累了吧？
“我……睡了多久？”声音意外的沙哑，平白的让我显得更是虚弱，好在……我身边的这几个人一切都还好，即使……连芝的手裹上了厚厚的绷带，并用绷带吊在了脖子杀上，即使……路严是被人放在躺椅上，身上的箭已经被拔掉，同样裹成了粽子模样，只是好在……好在，他们都还活着，好在……其他人的伤都还好，至少，不是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