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
萤火虫
庚泯一摊手,笑得像个反派“你才发现?还行,不算太傻,还有药可救。”
薛小满呵呵冷笑。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柳透不得不暂时继任和平大使的角色,将二人分开“我答应你。”
薛小满立刻表演了一个堪称教科书版本的变脸,乐颠颠地跑去告诉他爸了。
傍晚五点半,三人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半山腰。
庚泯抖着声音问薛小满“你确定这里有萤火虫吗?”
“有的。”薛小满也累得够呛“我小时候叛逆不听我爸的话,晚上一个人偷跑上山看萤火虫,可漂亮可漂亮了,像星星一样。”
柳透笑道“或许在山顶呢,爬上去看看吧。”
三人又一鼓作气爬到山顶,却连萤火虫的影儿都没见一个,更别提抓了。
薛小满沮丧地低下头“姐姐马上就要结婚了,重新找礼物肯定来不及了。”
他倒也不讲究,盘腿坐在地上,不时薅着身前的草,仿佛在以此泄愤似的“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跟我说,假如她结婚了,最想要的新婚礼物就是萤火虫。除了在网上发布的图片中,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小家伙。”
柳透不吭声,靠在树干上休息。她随意朝低矮的灌木撇去一样,却倏地僵住。
“萤火虫!”
庚泯惊叫一声,但声音只出了半截,她就强行咽回了嗓子里,生怕吓跑这群来之不易的小家伙。
薛小满的眼睛也瞪圆了,他像一只等待狩猎的猫一样,一动不动地呆立原地。
一只只萤火虫不知何时显出了身形,倒真如薛小满所说,像宛若坠入凡间的星星,逐渐汇成一条流入丛林伸出的莹色丝带。
它们犹如一盏盏娇小的孔明灯,在夜里闪烁,为乡野村庄提供了不同于灯火通明城市的,别样的韵味。
那是自然的力量。
庚泯转头看向柳透,她的眼里点起朦胧的灯光,和明净的瞳孔交相辉映,旋即碾压揉碎成绚丽的流光,印在庚泯心灵深处。
她无端地想到一句话:上帝赐予人类最宝贵的礼物,一样是光,一样是爱。
薛小满兴高采烈地跑回来,他拿着的玻璃罐中装满了熠熠发光的萤火虫。
他仰着头,对庚泯炫耀“我就说有,你还不相信!”
庚泯瞅着薛小满没吭声,像在看自家的傻儿子。
三人下了山,慢慢悠悠往回走,散步似的,既悠闲又自在。
“姐,姐,你的新婚礼物我找到啦!”听到这一惊一乍的大叫,薛莹就知道准是自己家的一根筋的傻娃。
“大晚上跑山上去,还带着客人一起,薛小满你好大的胆子!”她揪着薛小满的耳朵不放,母老虎般吼。
薛小满挣开她的手,瘪了瘪嘴“还不是为了你。”
他把揣在怀中的玻璃瓶递给薛莹,认真地说“小时候你最喜欢萤火虫了,吵着闹着要抓,但爸爸说山上黑不安全,才一直没有实现这个心愿。”
“喏,我亲手抓住的,送给你。”
薛莹注视着一瓶子闪烁不停的小生命愣住了,过了半晌,她打开盖子,萤火虫好似离家的孩子,得到释放便归心似箭地朝黑沉沉的山间飞去。
“你怎么把它们放跑了。”薛小满快哭出来,伸手就要去扑落在后面的萤火虫,却被薛莹制止了。
“如果有一个人不由分说带你到不认识的地方,身边都是从没见过的人,他们还关着你,你会不会害怕呢?”
薛小满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薛莹望着小巧玲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暮色中,轻轻牵动唇角“可它们也一样啊。”
她揉了揉弟弟泛红的耳朵“不过还是谢谢你,连我都忘了的事,你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薛小满吐了吐舌头“因为,你是我姐姐啊。再讨厌,再欺负我,也还是我姐姐。”
他盯着薛莹的双眼嘻嘻一笑“最爱你了。”
薛莹结婚当天,柳透和庚泯也受邀参加,薛小满是花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长发梳成一个小揪揪,初见少年轮廓的面颊很是清秀俊逸。
他仿佛退去了孩子的青涩般,游刃有余地和宾客们交谈,笑眯眯的,俨然一副大人模样。
薛小满没有太多时间和姐妹俩闲聊,只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紧张兮兮地背他的发言稿去了。
环境过于嘈杂,庚泯朝柳透耳边凑了凑问“姐,你会结婚吗?”
柳透答道“不知道。”
庚泯想了想,又问“那要是你结婚了,我给你做伴娘好不好?”
柳透扭头看她,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想什么呢,肯定是你啊。”
庚泯笑弯了眼,得到满意的答复,她也专心看着这场婚礼。
毕竟以后还要替姐姐出谋划策,可得好好学习学习。
…
眨眼间她们已经在村子里住了一个星期,和街头巷尾的邻里都混了个脸熟。
柳透平和柔顺,是老太太们着急介绍自家小子的对象,心心念念的儿媳妇。但又有庚泯这尊保护神时时刻刻不离左右,一提到诸如此类的话题就跟要取人命的阎罗似的,黑着一张脸盯着她们,导致老人家背地里没少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