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y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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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后的第七天，学校通知拍毕业照。许沐琳对着镜子系学院服的领结，浅蓝色的料子衬得她皮肤很白，领结却歪歪扭扭总也系不好。楼下传来自行车铃响，她推开窗，看见简翊洲站在香樟树下，白衬衫外面套着同色系的学院服，领口别着那支刻着“简”字的钢笔。

“需要帮忙吗？”他仰头看她，额前的碎发被风掀起。许沐琳噔噔跑下楼，刚站定就被他轻轻拽住手腕，指尖灵巧地绕了两圈，领结瞬间变得周正。“姜小桉说学院服的领结要系成菱形，像你解立体几何时画的辅助线。”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面小镜子，“你看，和公告栏里你的模范卷一样标准。”

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姜小桉举着相机跑来，学院服的袖口沾着不知哪来的颜料：“我刚看见摄影老师在调试设备，说要把钟楼也拍进去。许沐琳你快看，简翊洲的学院服口袋里露出画纸角了！”

简翊洲慌忙把口袋往里按了按，耳尖有点红：“就是几张速写。”其实是早上五点起来画的，把全班同学的笑脸都画成了几何图形，姜小桉是个冒尖的三角形，许沐琳的嘴角被画成向上的抛物线。

班级集体照排在上午九点。全班五十个人挤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许沐琳被班主任推到第一排中间，刚站定就感觉后颈一热——简翊洲站在她身后，呼吸扫过她发顶：“往左挪半格，不然等会儿被旗杆挡住脸。”

摄影师举着相机喊“看这边”时，许沐琳听见姜小桉在后排扯着嗓子喊“简翊洲你别老盯着许沐琳看”，引得全班哄笑。快门按下的瞬间，她偷偷往后瞥了眼，正撞见简翊洲慌乱移开的目光，他耳尖红得像倒计时牌上的数字。

集体照拍完后，同学们抱着花束往校园各处散开。姜小桉拽着许沐琳往图书馆跑，简翊洲默默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刚从花坛里摘的小雏菊——花瓣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袖口，磨出毛边的地方洇出片深色。

“去年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你俩抢一本《数学真题详解》差点打起来。”姜小桉举着拍立得后退，“就站这儿拍，背景是你们吵过架的书架。”

许沐琳刚要反驳，就被简翊洲往身边拉了拉。他校服外套的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垂在衣襟上晃悠。“笑一笑，”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说，“上次模考后拍班级合照，你皱眉的样子被印在了光荣榜上，数学老师还说你‘考第一也不开心’。”

快门声响起时，许沐琳看见拍立得吐出的相纸上，自己嘴角翘得老高，而简翊洲正偏头看她，眼里的光比去年看流星时的江面还亮。

花坛里的月季开得正盛。姜小桉让许沐琳站在花丛前，自己举着相机后退两步：“笑一个嘛，就像你解出压轴题时那样。”许沐琳刚扬起嘴角，就看见姜小桉突然转身对着身后喊：“简翊洲快来，过来帮我们拿一下书包！”

简翊洲抱着两个书包站在树影里，看着镜头里的许沐琳。她的学院服裙摆被风吹起，发梢沾着片花瓣，像他画在错题集扉页的插画。姜小桉突然把相机塞给他：“你来拍！我要和许沐琳拍张贴脸的。”

镜头里的两人头挨着头，姜小桉比着剪刀手，许沐琳的肩膀轻轻靠着她，背景是开得热闹的月季。简翊洲按下快门时，听见姜小桉说：“等开学了，我要把这张照片洗出来，贴在我的错题本封面上，就像你们俩的名字总挨在一起出现在年级排名表上。”

“该我们仨了！”姜小桉抢过相机塞给班长。

三人合照时，简翊洲站在中间。

简翊洲往许沐琳身边靠了靠，学院服的袖口蹭到她的手背。许沐琳想起上周填同学录时，他在“最难忘的事”那栏写着“三人一起解出最后一道压轴题的晚上”，当时姜小桉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用红笔在他的本子上画了个鬼脸。

姜小桉突然踮起脚，把两人的帽檐往中间压，让等号和校徽再次重叠。“这样才对嘛，”她冲班长比了个ok手势，“就像解三元一次方程，缺了谁都不行。”

合完照后，许沐琳看着相机镜头里的三个人，突然想起高三最后一节数学课。姜小桉把三人的错题本订在一起，说这是“学霸联盟终极秘籍”，简翊洲却在封面上画了三个小人，举着有“1+1=3”的牌子。当时她还笑他数学不好，现在才懂，原来有些公式，从来都不止一种解法。

突然姜小桉在旁边喊：“快点走啦，班长说要去教室分毕业蛋糕！”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三人的学院服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就这样,高中三年的生活就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