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子时过半的时候,一阵由远及近的衣襟掠风之声传来。
穆寒水光听着气息便也知道是谁。
声音在不远处停下,穆寒水灌了一口酒,也未回头看,只是朗声道:“莫少谷主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下一刻,胳膊便被人紧紧的抓在手里。
“小穆?”
那声音里明显带了几分惊喜和不确定。
“真的是你?”
空气静了半晌。
穆寒水回头,对上来人的眼睛,眉头缓缓皱到一起,道:“你身上的香又把我的酒香遮没了,赔我。”
“你回来了。”莫轻雨这才肯定了是真的穆寒水,伸手将人抱住,撑开身上的披风将人护住。
穆寒水握着酒坛的手早已冰凉,这莫轻雨的披风底下倒挺暖和。
说来奇怪,祠堂里跪了三年,好像将什么事都看开了,从前最后一次见莫轻雨,两人闹得那般不愉快,如今再想起来,却好像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回来见庭院依旧,还有屋舍里的熏香,我便知道是你。”穆寒水道。
莫轻雨笑问:“你不问我怎么进的山庄么?”
穆寒水从他身上退开,喝了一口酒,道:“这山庄外的机关世上只有五个人能破,两个已经不在了,一个是我,我可没忘莫少谷主还从我这儿掳走了一个青蝉。”
“那还有一个,是何人?”莫轻雨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穆寒水丢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不予理会。
“不请我下去坐坐?”莫轻雨也转开话题。
穆寒水手上一顿,轻声道:“以何身份?”
“你……”
穆寒水抢先道:“你忘了,三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扔了你的玉笛,裂碎了衣袍。”
莫轻雨的神色黯了几分,仍是微微一笑,像变戏法似的,抬起藏在披风底下的手,两个圆鼓鼓的青瓷酒坛明晃晃的出现在穆寒水眼前。
“那便一切从头开始。”莫轻雨道。
“这是……春日醉?”穆寒水看着那两只圆鼓鼓的酒坛,一时间思绪万千。
那时候不管自己是不是真心,总归是两坛春日醉,自己与人家结了义。
后来的事,却是孰是孰非,理不清了。
莫轻雨的手还举着,穆寒水在碰到酒坛时手突然停下,抬头看着莫轻雨的眼睛似笑非笑道:“这次的,里面可没加东西吧?”
莫轻雨知道他是有意指自己第一次喝酒时下药,致使阿叶重伤的事,也只好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屋顶的雪积了好厚,穆寒水接过春日醉,两人相视一笑。
比在那一年梨树下还要好看上几分。
雪积的越发厚了,两人的肩上都落了雪,莫轻雨还没有下去歇息的意思。
春日醉早喝尽了,穆寒水晃着手上的梨花酿,笑问:“敢问莫少谷主,以往每次来我这儿,安寝于何处啊?”
莫轻雨毫不回避:“明知故问。”
穆寒水白了他一眼,扭头继续喝酒,这莫轻雨年纪越大脸皮越厚。
给他打理了三年山庄倒是个好事,可这么大的寒水山庄,干嘛每次非得下榻在他的房间里。
那日回来,闻见自己房中熏香与别处不同,他便知道是莫轻雨。
那熏香是莫轻雨身上独有的,闻着温润幽静,香气和暖,若不是长时间待过,香气又怎会在房中久久不散。
“那你今晚宿在哪儿?”穆寒水没好气道。
谁料莫轻雨:“照旧。”
“大哥自便,我睡厢房。”穆寒水跃下屋顶,往西边的厢房去。
结果刚落地,步子还未跨出一步,头便撞上了莫轻雨的下巴,穆寒水吃痛:“你……”
“你方才,喊我什么?”莫轻雨将人揽住问。
穆寒水抬头,笑了笑,道:“大哥。”
莫轻雨没有立即应答,他微微低头看着穆寒水,良久,脸上才渐渐绽出笑容,轻轻露出几颗皓白的牙咬在下嘴唇上。
这是穆寒水第一次见莫轻雨这样露齿夸张的笑。
便是他这一愣神,人已经被莫轻雨揪进了寝房。
“你那厢房久不住人,雪夜冬寒,你受得住?”关上卧房的门,莫轻雨将人推到炭炉旁的贵妃榻上。
穆寒水瞥了眼对面端坐的人,暗道:既然知我受不住,何不自己去睡厢房。
饮尽最后一口酒,穆寒水起身去隔间沐浴,出来时莫轻雨已经只着了中衣靠在自己榻上。
穆寒水几步过去道:“莫轻雨,你沐浴了没有就往我被褥里头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