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阴影
“mylord……”
那个老鼠般的男人匍匐在地板上,一双满是水光的肿泡眼祈求地看着他,却在他回过头之时又转向旁侧,似是不敢与他对视。
男人的一只小臂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银光,那是来自他的奖励,奖励这个胆小鬼为数不多的勇气——那可真是个稀奇事。一只大蛇缠绕在男人身侧的椅子上,嘶嘶地吐着信子,这让他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身子,却又不敢转身离开。
不过依旧还是个胆小的家伙,他想。他只是顺便将他从阿兹卡班里带了出来,而现在看来,这个懦弱的家伙仍然毫无用处。
他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下巴,示意面前之人有话快讲,然后看着男人如同得到了赦免那般呼地常舒了一口气,开口时却依旧磕磕碰碰。他带来的消息预料之中地毫无用处:他想要的东西——那个存放着十几年前某个预言的水晶球此刻的所在之处——这个消息几天前就有仆从向他汇报过了。
“没用的废物。”
于是他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小矮星彼得,厌恶地看了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一眼,命令他立刻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滚出去。接着他不在理会身体抖得发颤的男人,走到窗边,烦躁地看着庄园外的倾盆大雨。
庄园的女主人备了茶与咖啡,它们依旧被放在窗边的雕花木桌上,这几天还配上了花园里的玫瑰,惹人生厌。他从未表达过自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也从未触碰过它们,但庄园的女主人依旧每日乐此不疲地倒掉一口未动的茶与咖啡再换上新的,仿佛这样他就会高看她一眼。只不过又是一些卑微的示好罢了,他想,不过他倒对她自愿献出庄园一事十分满意。
与那个抠搜的马尔福不同——他甚至在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时试图讨价还价——扎比尼夫人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答应了下来,当天晚上就恭敬地送出了庄园的钥匙,甚至搬出了庄园最大最舒适的房间。她应该因此得到嘉赏的,比如让破例让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加入他们伟大的事业——他原本确实是这么计划的。当他提出这份奖赏时,扎比尼夫人的脸上泛起无比的自豪与迫切,俯下身来虔诚地亲吻他的脚尖。
他原本是打算在圣诞节假期间完成这个承诺的,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害打乱了霍格沃茨的节奏,她的儿子被困在了学校,在圣诞节假期的尾巴上才匆匆回了家,与母亲打了个照面便又匆匆回了校。他饶有兴趣地俯视着那个年轻人,但在发现他甚至不敢对上自己的目光、畏手畏脚地甚至会特意避开他所站立的楼梯平台时,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学业平平,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就算扎比尼夫人在他的耳边提起了多次,他也没有记下他的名字。似乎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个年轻人有在医疗室帮忙的独特喜好,但当他就扎比尼的魔药水平询问斯内普时,霍格沃茨最年轻的魔药学教授却对此嗤之以鼻。
“也就是只能在我的学院里勉强拿到一个e了。希望他会有点自知之明,我不会乐意在明年的进阶魔药课上看到他的。至于其他学科……”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有对扎比尼其他学科的成绩做出评价。他当然明白这位忠心耿耿的仆从对斯莱特林学生独有的照顾,在这种情况下魔药也就勉强才能拿到e吗……于是圣诞节后,等扎比尼夫人再次向他献殷勤、想要旧事重提时,他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上了几丝怜悯。
他的儿子不够格——他言简意赅地拒绝了扎比尼夫人的再一次乞求。想想那个时代的他们这个年纪时在做什么,再看看现在这群废物一般的斯莱特林在校生……
最好的纯血时代已经过去了,他想。
新生的斯莱特林们不再有来自家族与血统的压力,一个个都变得娇纵且不学无术,而这就是他想要改变的。他伟大的事业需要更多新鲜的、优秀的血液加入,但他的力量却不如从前。
那个世人畏惧提及名字的人像是一团藏着阴雨的乌云一般裹在黑色的袍子里走出了扎比尼庄园的门厅,铺面而来的雨水从他身侧划过,不敢打湿他的袍角。去年重新获得的身体自然让他心生喜悦,但为之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他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和一位忠诚的仆从,而现在这具身体……他并不是很满意。
父亲的骨与仆人的肉都被他轻轻松松地收入囊中,但计划却在最后一刻出了差错。
伏地魔在凌晨的微光中伸出手,那只骸骨般的手掌在薄暮的微光中显得更加苍白。
他没有按照计划得到那位仇敌的新鲜血液,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门钥匙从霍格沃茨传送而来的肮脏的麻种女孩,在他父亲的坟墓之上歇斯底里地尖叫,直到他用钻心剜骨让她彻底昏过去后才终于闭上了嘴。她的存在于他而言毫无意义,而她带来的那个小水晶瓶被小矮星彼得小心翼翼地打开,将其中的血液滴落在坩埚之中。
虽然依旧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的血液,但获取血液的格兰芬多女孩本身对哈利波特没有任何“仇恨”的情感,古老的魔药配方中要求的来自“仇敌”的力量必定会被削弱。倘若不是仪式已到了不可挽回的最后一步,他必定不会勉为其难那样将就。这不得不转了一道手的血液让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力量完全不如预想中的那般强大,为此他曾在离开那个复活现场后发了很大的火——那些不忠的仆从承受着他的怒火,在他的咒语之下哀嚎,但他从来都对此不以为意。
好在还是可以有补救办法的——感叹他的先知之明吧,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得意地想。
在尼日利亚森林漫长的岁月开始前,他就将自己的备份留在了英国的各个难以发现的角落,而现在,是时候让一些碎片回归本体了。其中最方便获得的就是他的第一个魂器——那本他还是个霍格沃茨在校生时买下的日记本。他将有关斯莱特林密室的事情都记在了那本日记本上,还附加了他年少时第一片分割出去的灵魂,作为一份赏赐交给了卢修斯马尔福。不过现在也不是着急的时候——卢修斯马尔福跟从他的指令暂时离开了英国,而他的其他手下也正按照他的安排行动着,按部就班地将名为他的恐惧逐渐笼罩在巫师界的上空。
恐惧我吧,伏地魔对着阴沉的天色张开的手臂。恐惧是你们能带给我的最好的献祭品,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别的、更长远的计划。
对魔法界的绝对控制与纯血时代的重现只是他需要握在手心的一部分罢了,就如他给自己起的名字所暗示的那样,他终有一日将飞跃死亡。七个魂器只是初步的尝试,他现在已经看到了更明确的方向。
这还不得不去感谢那个邓布利多设下的阻挠——那个老家伙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所谓的“保护”会无意间给他指明了一条新的道路,伏地魔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个为了不让未成年巫师报名火焰杯而划下的年龄圈只会识别被投入火焰的羊皮纸上的名字而非投掷人的魔力,写着凯特琳娜托伦特名字的纸条被小巴蒂克劳奇轻而易举地投过了线。虽然那个女孩的最终入选在他们的计划之外,但成功的报名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伏地魔陷入了回忆——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还是在圣诞假期里鼻涕虫俱乐部位于霍格莫德酒吧的校外聚会,同学院的学妹塞西莉亚托伦特把她的妹妹也带了来。小女孩的眼里似乎只有甜品和饮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因此他对她的外貌已经没什么具体的印象了,只是……
他的手下在那片小岛沉没后海域里用咒语找到了基尔伯特和塞西莉亚的尸体,那个小女孩却人间蒸发了。他一直以为她是被海水冲走了,直到伪装成阿拉斯托穆迪的小巴蒂克劳奇跪在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办公室里隔着镜子告诉他,他怀疑那个五十几年前失踪的小女孩现在出现在了霍格沃茨,且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
凯特琳娜托伦特的身上无疑展示了一种可以达到永生的手段。虽然依旧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脱出那片没有魔法的海域的,但现在那已经不重要了。他开始思考这个活了五十几年的托伦特为何突然以学生的身份回到了霍格沃茨,然而小巴蒂随后的报告中显示女孩的心智完全还是个小孩子的状态,不像是有经历过五十几年的岁月。这让他和他最忠诚的仆从都认为从凯特琳娜托伦特本人的身上无法获得有关“永生”的线索,额外的冒险反而可能会引起邓布利多的关注。才打消了从霍格沃茨绑走她的计划。
凯特琳娜本人很有可能只是托伦特家一个成功的试验品,她本人极大可能对永生的魔法一无所知,最后他得出了结论。他的仆从按照他的命令闯入了古灵阁的金库,却触发了金库的警报,最终无功而返。那么,还会有什么途径可能可以获知有关这个未知永生手段的信息呢。
托伦特家死得只剩凯特琳娜托伦特一人了,但曾经那位魔咒大师学生的后代还依旧活着。伏地魔读完了手中来自某位仆从的最新报告,羊皮纸在手心突然出现的火焰中化为了灰烬,一双蛇一般的眼睛咪成了狭长的缝隙。
说起来,他前段时间好像听说过有什么斯莱特林的学生曾经出入过那个里安纳家在对角巷店铺的传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