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买下他
整个登月楼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惨烈而惊人的逆转惊呆了,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有惊叹,有咒骂,有难以置信的尖叫。
这场与虎博弈,最终以人杀虎结束,无疑是格外精彩的场面。
场中,只剩下四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江淮序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二号妇女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坚毅的,气喘吁吁的九号壮汉跪在一旁,六号少年满手鲜血、惊魂未定。
掌柜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带着人进入场地清理。
他高声宣布:“胜负已分,七号、二号、九号、六号幸存!按规矩,价高者得。七号,斩杀猛虎,起价一万两!二号,五千两!九号、六号,各四千两!”
竞价再次开始,江淮序的价格被迅速推高,转眼就要冲上了三万两。
谢蕴初的心揪紧了,他虽然战胜了老虎,却伤得太重了,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仿佛随时会倒下。
而三万两,对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谢蕴初猛地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赵玥面前,声音极力压下颤抖,“殿下,臣女斗胆,恳求殿下替臣女买下七号。”她必须救他!
赵玥挑眉,眼神锐利地审视着谢蕴初,“哦?你对他倒是格外上心,三万两买一个哑奴?那十四号小孩本宫可花了六万两。”
谢蕴初抬起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殿下明鉴,臣女是觉得此人本事不小,恐能护住臣女性命。至于登月楼,”她压低声音,意有所指,“臣女自有计较,定不负殿下所托。”
六万加上三万两,全让静萱公主赵玥出,她定然不会同意,登月楼在青州行径如此不知收敛,赵玥未必不想除之而后快,她现在的价值就是替赵玥解决登月楼这个麻烦,以此作为交换。
赵玥盯着谢蕴初看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她的命赵棠都没开出这个价,她倒是敢花三万两买个侍卫,“好一个自有计较,但愿你的命,值这三万两。”她不再犹豫,对着妙一点头。
最终,赵玥以绝对财力压过所有竞价者,买下了江淮序和那个小男孩,加上之前下注赢回的两万两,以及买下九号的一万两,扣除后净支出足有八万两!
赵玥款款起身,走到谢蕴初面前,居高临下,声音听不出喜怒,“八万两,但愿你说到做到。”她指的是解决登月楼。
谢蕴初深深叩首,声音坚定,“定不辱使命!”
临走前妙一小声提醒道:“谢小姐不要忘了晚膳,酉时三刻在公主府开宴。”
谢蕴初点头回应,如今正是未时。
赵玥不再看她,带着孟容时和妙一,在侍卫簇拥下,领着买下的九号壮汉和十四号小男孩先行离开。
偌大的雅间瞬间只剩下谢蕴初和乐栀。
谢蕴初几乎虚脱,强撑着站起,踉跄着冲向楼梯,她要去接他。
登月楼的小厮在前方领着路,谢蕴初收拾好情绪,跟在后面不紧不慢。
房门打开,浓烈的血腥味涌入鼻腔,谢蕴初眉头轻蹙,一股难以言喻的反胃感上涌,乐栀上前为她抚着背顺气。
谢蕴初抬头对上了江淮序那双眼睛,她想问问他疼不疼,可是现在还不行。
江淮序对上谢蕴初眼眸的那一刻,神情放松许多,有她在,他总是安心不少。
谢蕴初瞥了一眼一旁的人,乐栀上前和登月楼的人一番交涉,终于领着江淮序上了一辆刚订的马车。
马车内的空间不大,乐栀坐在谢蕴初身旁,隔开了江淮序,江淮序上车后似乎放下了连日的警惕,终于昏死过去。
谢蕴初眉头紧锁,凑到他身旁,乐栀拿出纱布和金创药,两个人对江淮序身上的外伤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望着江淮序昏睡的脸颊,谢蕴初只觉得鼻腔酸痒,眼眶微红,她拿着手帕在他脸颊上缓缓擦拭。
这些天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受尽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马车辘辘,在青州谢府门口停下,谢蕴初下了马车,车夫和乐栀废了大力气把江淮序扶下车。
刚进院门,谢蕴初一行人撞上了谢玉瑾。
谢蕴初松开搀扶着的手,朝着谢玉瑾问候。
“这是谁?”谢玉瑾看见谢蕴初和乐栀还有小厮搀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眉头紧锁,看这受伤情况,怕是能不能活都成问题。
谢玉瑾只怕谢蕴初是滥发好心,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
“堂兄,这是今日在登月楼静萱公主为我买下的哑奴,说是让他以后给我做侍卫,也能护我周全。”
谢蕴初这话真假参半,她只想着快些回去,先给江淮序把身上的伤料理一番。
听到是静萱公主的安排,谢玉瑾也不好多说什么,看着这个人,眉头轻皱,“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罢了,我先带他下去休整,去请大夫。”
谢玉瑾说罢朝着身旁小厮吩咐,然后一个眼神,身旁随从立刻上前扶住江淮序。
谢蕴初还想看着江淮序,但却不好和谢玉瑾继续开口,毕竟他把江淮序接过去治疗养伤,也是为了她名声着想,领会到谢玉瑾的好意,谢蕴初不再阻拦,朝着谢玉瑾行礼道谢。
谢玉瑾弯腰把谢蕴初扶了起身,“你且安心,这个人会没事的。”
谢玉瑾的话温柔却透着坚定,给了谢蕴初一颗定心丸。
望着江淮序被搀扶远去的背影,谢蕴初觉得耳旁的风声渐渐变大,脑海中总觉得有些东西抓不住。
江淮序去追踪那些人,却在登月楼成了哑奴被拍卖。
这其中又有怎样的联系?究竟是谁在只手遮天?
她忽然觉得即便是她拥有了那么多未来走向的记忆,此刻却依然感到深深的无力。
她或许知道这个答案是谁,可她不知道过程如何演变,那她会不会也是这个过程的一环?
人命的轻贱和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这是她觉醒未来后第一次对自己没有自信。
以前她总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打破做对照组的命运,她不想去管延陵大案死了多少人,她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