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
雪落无声
南临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国际文物保护研讨会召开的当天,这座南方城市罕见地飘起了细雪。
黎晚星站在酒店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心中莫名忐忑。今天下午,她将要在分会场做报告,而顾怀砚说过会来听。
敲门声响起,她打开门,看见顾怀砚站在门外,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花。
“路上还顺利吗?”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
黎晚星点点头:“嗯,秦教授开车带我来的。你呢?”
“高铁很快。”顾怀砚递过一个纸袋,“给你带了件厚外套,南临的冬天湿冷,不比京都干燥。”
黎晚星接过纸袋,心里暖暖的:“谢谢,你想得真周到。”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既熟悉又陌生。数月未见,那些在京都萌芽的情愫似乎被时间和距离蒙上了一层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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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会上,黎晚星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出色。她清晰阐述了创新性的修复方法,台下不时传来赞许的点头和记录笔记的沙沙声。顾怀砚坐在后排,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欣赏。
报告结束后的茶歇时间,几位马普研究所的专家围住黎晚星,对她的研究方法表现出浓厚兴趣。
“黎小姐,你的这个创新非常精彩!”一位白发苍苍的德国教授称赞道,“有没有考虑过进一步深造?我们所有一个联合培养项目,特别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才。”
黎晚星受宠若惊:“谢谢您的赏识,我会认真考虑的。”
顾怀砚站在不远处,听到这番话时眼神复杂。他原本打算在今天告诉黎晚星德国之事的勇气,突然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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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两人在南临的古街上漫步。雪花依旧纷纷扬扬,落在青石板路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今天的报告很成功。”顾怀砚轻声说,“我看到马普的施耐德教授对你很欣赏。”
黎晚星微笑:“还要谢谢你之前的那些建议,给了我很多灵感。”
他们在一家老茶馆檐下避雪,要了两杯热茶。蒸汽氤氲中,顾怀砚几次欲言又止。
“你说有件事要告诉我?”黎晚星终于忍不住问。
顾怀砚握紧茶杯,指节微微发白:“是...关于我的博士课题。马普研究所提供了一个合作机会,很...难得。”
黎晚星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记得你一直很向往那里的研究环境。”
顾怀砚看着她真诚的笑容,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他没有说期限是五年,也没有说可能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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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讨会结束后,黎晚星回到京都,全身心投入最后阶段的学习。令所有人惊喜的是,由于她表现突出,原本一年的研修计划提前两个月结束。春节前,她就可以返回苏盐了。
“晚星,你真的很有天赋。”秦教授在送别时不舍地说,“如果有意愿,随时欢迎回来继续深造。”
黎晚星感激地鞠躬:“谢谢教授这段时间的教导,我会永远铭记。”
离开京都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雪。黎晚星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十个月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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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盐的冬天比京都温暖些许,年味也渐渐浓了起来。令黎晚星惊喜的是,顾怀砚一家今年都来苏盐陪叶老过年。
“晚星回来啦!”叶老开心地招呼她进门,“快来尝尝阿砚他妈刚做的年糕。”
黎晚星提着年礼走进叶家,正好撞见从书房出来的顾怀砚。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局促。
“欢迎回来。”顾怀砚轻声说,接过她手中的礼物。
“谢谢。”黎晚星微笑,“京都的学习提前结束了,以后就在苏盐博物馆工作。”
顾怀砚眼中闪过惊喜:“那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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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黎晚星带着精心准备的年礼再到叶家拜年。叶老开心地拉着她下棋,顾知聿和叶韶华在厨房忙碌,顾怀砚则在一旁泡茶。
棋下到一半,叶老突然说:“阿砚啊,你去德国的事情都准备得怎么样了?签证下来了吗?”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黎晚星执棋的手停在半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顾怀砚的脸色瞬间苍白:“外公...”
叶老浑然不觉地继续说:“五年的时间不短啊,东西都要带齐全。听说那边冬天冷得很,得多备些厚衣服...”
黎晚星手中的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她擡起头,看向顾怀砚,声音颤抖:“你要去德国?五年?”
顾怀砚垂下眼帘:“是...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黎晚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南临的那个下午,京都的多次通话,那么多机会,他都没有说。而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恭喜啊。”她强扯出一个笑容,站起身,“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不顾叶老的挽留和顾怀砚欲言又止的目光,黎晚星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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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晚星主动约顾怀砚在“诺言”酒馆见面。她早早到了,点了一杯热茶,望着窗外熙攘的街道出神。
“晚星。”顾怀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