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客官您请吃 - 一杯燕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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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喻越乐说不出自己心里有什么任何反应,整个人卡在原地愣住了两秒,然后下意识大步走过去给刑游开了门。

刑游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领子有些凌乱,他迎着屋子里的暖气和亮光,眼神被照的又深又亮,笔直地低下头看着喻越乐,最底里泄出些不易察觉的疲惫。

喻越乐晃神地想到刑游给自己发过信息,说从英国飞到了东京办事,但如果算一算时间,应该是落地东京才两三个小时又急匆匆飞回了国内找自己。刑游三个国家奔波辗转,高强度工作和转机后临时赶回来看几乎一整天不回复信息的男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喻越乐一想到这里就感到有股气涌上了心头,很难堪地撇过了头,语气硬邦邦的:“你为什么回来了?你不要老是这样过分为了我改变你的行程——”

我不是什么很拖累人的东西吧?喻越乐剩半句话没讲出口,咬了咬牙又咽了回去,暂时不想自暴自弃。

刑游很轻地上前了一步,站定在喻越乐的眼前,又反手关上了门,抬起手碰了碰喻越乐的脸颊,手指冰的吓人,不知道到底在门外等了多久。

他问:“越乐,你怎么了?”

玄关开了一盏头顶暖光灯,打下来的时候让人看见喻越乐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轻轻地抖着,像一把小扇子。

喻越乐垂下眼睛没有看刑游,转身便往屋子里走:“我没怎么。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说完他就真的没有再理刑游,在心里下决心也不要回头去看以免心软,整个脑子都乱糟糟的,第一次想逃避的时候被人逮住,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又借口睡觉想再躲一晚。

刑游动作迅速地换了拖鞋,三步并两步地追了上去,抬起手猛地卡在了喻越乐即将关上的门框上。

他的手指青筋都爆了起来,指尖摁在门框上用力到有些发白,低下头眼神很沉地盯着喻越乐。

他的表情一点也算不上好看,称得上很冷,问:“越乐,我不懂为什么你有事情第一时间总想瞒着我,无论大事小事统称没事,总是想一个人静静躲起来,什么都不跟我讲。我尊重你大部分时候的选择,也可以等你,但是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冷静冷静着如果你就要提分手呢?”

喻越乐捏紧门把的手慢慢地放开,心乱如麻地转过身躲开刑游的眼神:“不会的。”

“你会的。”刑游立马接上他的话,很伤心地说,“你一直对这段恋情很担忧,我总自责是不是没有给到足够的安全感给你,所以尽量想把自己能给到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有时候又斟酌很久,怕你产生负担,想着一步一步来,跨年那天我给你转的五十二万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小的数额了。再小我就做不到了。可是你连九万九都不肯收。”

他们俩之间横着太多东西,从出生开始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真的能那么单纯靠美食和陪打游戏走完这辈子吗?谈恋爱不是这样谈的。

“如果谈恋爱只是约会逛街,我给你做好吃的,陪你打游戏,每天跟你一起聊天,那我也会很胆怯。有时候晚上偶尔失眠,想如果要这么计算,是不是其实很多人都可以代替我的位置?”

刑游静静地看着喻越乐,也跟着放下了摁在门框的手掌,跟着喻越乐走到卧室里,继续讲,“你的过去、痛苦、失意通通向我隐瞒,这算什么呢?越乐,我不仅仅想参与你人生的快乐,这太虚无缥缈了。”

他想要了解喻越乐,给予喻越乐足够的安全感和爱意,能让对方笑的时候最快乐地大笑,哭也能肆无忌惮地掉眼泪,不用害怕每一个明天,亦不必焦虑每一份未知。

刑游不想每次喻越乐一遇到任何事就电话不接、讯息不回,仿佛两个人从来不是恋爱关系。

刑游一口气说完了大长篇,还没喘过来,就听到喻越乐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看见喻越乐点点头,然后忽然开口,说:“我第二次体测也没过。”

刑游几乎瞬间愣了一秒,这是他早就找到人调查得知的结局,不算太意外,只是没想到喻越乐突然提起,又这样坦白,只好下意识作出反应,安慰喻越乐说:“没事的,再努力练一段时间,我们下次再试一次,我相信你可以......”

怎知下一秒喻越乐突然很崩溃地哭出了声音,毫无预兆地一只手捂住了脸,另一只手抄起床上的枕头就往刑游的身上用力地扔过去。

没有砸到。刑游稳稳地接住了。

喻越乐几乎有些声嘶力竭地尖叫出来:“可是我已经努力很多次了,我从小到大都在尝试!我根本不想跑!我根本不需要这个加油!”

喻越乐的眼泪源源不断流下来,像两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苦河,奔流过喻越乐的从前,又滔滔不绝跃向了他的未来。

他的声音迅速地变得有些沙哑,好像这条苦河里全是些泥沙石头:“从小到大我就那么那么讨厌一千米,好不容易大学都要毕业了,为什么还会有?明明都逃到英国了,为什么还要跑?”

“我根本做不到。”喻越乐一字一句地、痛苦地说。

他哭得崩溃,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在发抖,好像待宰的羔羊,一点也不要看向刑游,只是一味地别过了身子。

刑游看的心脏迸发出一种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似被针扎。他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走近了,轻轻地抱住喻越乐,说:“没关系的,只是一次体测而已,你不想......”

谁知喻越乐听到句话却好像应激,很用力一把推开刑游,抖着声音冷冷地嗤笑,说:“你当然觉得没关系!你这么居高临下一路顺风顺水。刑游你从小就这样顺遂,难怪要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痛苦是什么!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从小被爱浇灌着长大,哪怕不娇弱也总矜贵,认为苦难和幸福无异是因为他拥有最根本的选择权。

而在痛苦里的人根本没有选择权。这才是最大差异。

“对,一千米体测,很简单。我也没见过身边哪一个男生会害怕和抵抗。但可能我就是这样懦弱。对你来说更不算什么,你大概根本也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件小事会让我这么崩溃。”

喻越乐的泪一滴一滴地摔下来,像从前课文里写的大珠小珠落玉盘,讲出的话也像眼泪一样粒粒分明,几乎是咬着牙讲的,“你永远这么高高在上,这么冷酷地残忍,就好像以前初中你去体验贫苦,最后两袖清风轻轻松松地走了,留那个女生看见过光明又重新要忍受黑暗,给人选择又让人挣扎!”

话音一落刑游就变了脸色,瞳孔骤缩,动作也瞬间停顿,怔怔地望着喻越乐,显得不可置信。

喻越乐也一下子回过神,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很轻地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没有办法那样快开口道歉。

他从小到大都别扭惯了,拉不下脸讲对不起,哪怕脱口而出的并不是自己的真心话,可短短三个字也要在他喉咙酿上很久也吐不出来。

刑游的喉结动了动,没什么表情,眼神还是笔直看着喻越乐,却不像刚刚那样坚定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很平静地对喻越乐说:“我先出去冷静一下。”

刑游本意是想自己出去先冷静地捋一下思绪,也让喻越乐一个人再待一会,等两个人的情绪稳定下来,不再至于脱口而出些伤人心的话的时候,就再回房间找喻越乐聊一聊。

结果喻越乐看见他转身,心里吓得漏拍,好像整个人瞬间溺亡在那条苦河里,感受不到了呼吸和四肢,以为他要走了。走意味着离开。离开意味着不原谅和不要再回来。

喻越乐一步跨出去拦在他身前。

喻越乐又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把手背过去摸索着把房门反锁了。

刑游很轻皱了皱眉,抬起眼望向喻越乐,眼神很安静。

或许是这个表情刺激了喻越乐,又或许他真的太慌乱了,过了两秒后,喻越乐突然站在刑游面前开始脱衣服。

扣子不要管了,因为手一直发着抖,所以只好显得很狼狈地胡乱扯开,白色的皮肤像打翻的牛奶,胸腔起伏得分明,喻越乐一直喘着气,还在很难过地哭泣着。

脱上衣的时候刑游还一脸平静,看着喻越乐的眼睛,有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稳定。等开始脱裤子,他就伸出手制止,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问:“怎么了,越乐?”

这句话在他今晚第一次见到喻越乐、风尘仆仆站在大门口的时候便问过一次,但喻越乐没有回答。

这次喻越乐也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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