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大婚“到底是谁——等不及了啊?”……
第131章大婚“到底是谁——等不及了啊?”……
少煊没有太过惊讶之色,不动声色地唤出了紫影化邪扇,将地上狰狞的血迹清扫干净。
她身上的衣裙也有些沾染了鲜血,渗到皮肤里,粘腻得叫人好不舒服。她干脆直接脱了衣裳,到房间内屏风隔开的浴室沐浴一番。
少煊靠在浴池内闭目养神,迷蒙的雾气充斥在房间里,看不明她的情绪,明明成功阻止了第二次天地大劫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可她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那是由白骨堆砌而成的胜利。
可若在此之前人人遵守与大自然的契约、敬畏天地,这场灾祸本可以避免又何以至此。
浴池的水在这段期间被浸染成赤墨色,少煊嗅到刺鼻的血腥味,不由嫌弃地擡了擡眼,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迹一般。
她泰然自若地摘下挂在一旁的薄衫,随手披在肩上擦拭水珠,同时轻巧地跃出水面,立于落地镜前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除去大大小小、成年累月的伤疤,此时她的皮肤上莫名又多了几道金光,将她的身体完完全全分割成不同的部分——她心里清楚,这是她魂魄的破裂,也是她陨灭的预兆。
虽然这一次天地大劫被成功扼杀,但她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天边巨窟的漩涡企图吞噬着神明的灵魂,而那些被少煊吸纳以弥补魂魄缝隙的神息也在其中一一消逝,少煊本身的灵魂碎片也受到了冲击,堪堪支撑着她躯体的完全。
不过陨灭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点她当时便心知肚明。
只是还有那么多人在等她凯旋,她不能就此魂归天地。
“阿煊,准备吃饭吧。”
律玦进屋喊少煊时,少煊已经洗漱完毕正在染着最后的唇脂,律玦从梳妆镜中望见她朱红的唇色,显得她气色精神不少。
“有你最爱的红烧鱼、糖醋排骨、还有……”
少煊笑着挽上律玦的胳膊,耐心地听着他对自己准备的菜色娓娓道来。
不知道是不是想转移少煊的注意力,律玦今日出奇地话多,而且东拉西扯的,丝毫不提关于天地大劫的事情。
少煊将他的异常看在眼里,却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心满意足地吃着她许久未尝到的手艺,时不时对律玦的话题做出些看上去不那么敷衍的反应。
提起程姨的近况和问候,少煊突然打断了律玦,一脸认真道:“改日我们去探望下程姨吧,另外我们当时拜托她缝制的婚服,算算日子也该完成了吧。”
律玦听到“婚服”突然有些紧张,一个不小心便被米饭呛得连咳了几声,憋得脸都通红了。
少煊不动声色地将一碗荔枝笑推给律玦,他下意识接过就往嘴巴里倒,结果又因为对酒味的不适应,咳得更加厉害了。
律玦可怜兮兮地望着少煊,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让少煊不忍地凑过去顺了顺他的背。
“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成亲之事不是早就提上日程了吗——郎君?”
律玦一点都不习惯被这样称呼,仿佛自己是在被少煊戏弄一般,可在他心里,成亲分明是非常严肃又庄重的事情,他不懂为什么少煊总能一副玩笑做派、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两个字。
“我只是,觉得你在这个时机提起成亲,有些意外。”
少煊明白他所指为何——天地大劫刚过,众将士尸骨未寒,丧气未过,他们要如何将婚事风风光光地大操大办,但少煊又何尝不认为此时成亲并非良辰吉日。
只是律玦不知道的是——留给少煊的时间不多了。
“哦?现在的你,难得不是当时栖迟道那个,嫌我不肯公开承认我们关系的你了?”
少煊笑着用右手手指指尖在律玦的下巴上画着圈,眼神在律玦的脸上片刻不移,她的嘴唇几乎贴在了他的耳畔,慢悠悠地拖着尾音道:“到底是谁——等不及了啊?”
几日后,封阳镖局、西州盛家、汝川方家、云溪谷、云绘宗、栖迟道等地都收到了少煊亲自发出的两张帖子——炽觞的丧帖和他们二人喜帖,中间相隔一周时间,她不能不尊重炽觞的亡灵,而这已经是少煊可以支撑的极限了。
只是他们本该为少煊和律玦的喜事而高兴,但又因着炽觞的死讯,处在矛盾的情绪之中,饶是向来大大咧咧的湛瑛,都忍住在收到嫂嫂请帖的那一瞬间没惊喜地尖叫出声来。
“可是酒鬼大哥若还在世,也定会送上最真心的祝福吧——虽然他表面肯定会装作瞧不上嫂夫的模样,对他多加嫌弃,唠叨个不停。”
湛瑛撇着个小嘴,一提到炽觞就伤心地不停,豆大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三镖师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三哥我们提前出发吧,我想多陪陪酒鬼大哥,送他最后一程……再说,嫂嫂那边要布置新房,也少不了一顿忙活呢,我们作为娘家人,怎么也要给嫂嫂镇镇场子呀!”
与湛瑛想到一处去的还有小芃野,虽然她对炽觞没有湛瑛对他那样深的感情,但毕竟是娘亲的婚礼,加之对娘亲的想念,她也闹着风绪要提前去中都住上几天,还特意带着焰牙麒兽、抱来了雪愈兽。
其他人因着手下还有一些繁杂的事情待处理,便打算按照帖子上标注的时间陆续抵达就好。
转天,少煊便同律玦一起拜访了程姨,天地大劫的恐慌刚刚过去,程姨身处中都也免不了受到一阵惊吓,一下子憔悴了不少,不过看到少煊和律玦一切安好,又甜蜜地手挽手来询问自己婚服进度一事,顿时喜上眉梢。
“早就缝纫好了,一直没盼到你们来,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程姨一脸慈祥地望着这一对新人,嘴巴里不住地念叨着“真好,真好”。
金丝缝边的嫁衣流光溢彩,绯红色的鸳鸯绣云璎珞霞帔,其上全是小小福团图案,透明的纱衣上织就着牡丹暗纹,及地约三尺的裙尾长摆拖曳着,拦腰又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中间镶嵌点缀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纯白珍珠。
程姨一边向他们展示着细节,一边夸耀着少煊穿上一定是最美的新娘云云,说得两人皆是耳根微红。
律玦正想让少煊在此处试试嫁衣,若有不合适也好让程姨修改一二,谁知少煊刚应声说好,可还没接过衣裳,便一下没忍住半跪在地上口吐鲜血,险些弄脏了华贵婚服。
“阿煊——”
后面律玦再说什么她已经全然听不见了,意识尚存时只知道自己无力地倒在血泊中,被律玦慌乱地抱起身来,看着他和程姨那焦急的面容,心狠狠地被敲击了一下。
律玦不能让太多人关注到少煊的异常,竭力稳住情绪简单安抚了程姨后,便从缝纫铺的后门带少煊离开了。
其实少煊能明显感到自己体内灵魂碎片的碎裂,但那口淤血吐出来后,还算能勉强控制住体内气息的紊乱,在律玦安稳的怀抱中也清醒了不少。
可律玦怎么可能被少煊三言两语随意糊弄过去,更何况她的情况根本不容乐观。
“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愿跟我说实话吗!”
律玦心急如焚,焦急的情绪和怒火憋在心里,却不能对心爱的少煊发作,只能忍着脾气求着她不要再对自己有所隐瞒。
“与天地大劫对抗的后遗症罢了,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少煊盘着腿坐在床上,倚靠在律玦的怀里,声音有气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