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二十三年藏冬青
裴叔下楼了,隋燃围拢着被子从裴冬青怀里起身，伸手开了灯。
房间内凌乱可见。
尤其床单湿透了，她脖子上还留有故意制造的附属标,灯光下裴冬青看的晃神，这些亲密愿本可以完全属于她,但现在却要去思考那句重新开始是什么意思….
隋燃背对着裴冬青扔掉被子，背后的纹身像蝴蝶翅膀，诱惑人的视线,当然还有刚刚被人捏红的臀，也让裴冬青无法自拔。隋燃随意穿了件bra,换上黑色t恤,套好土灰色的工装裤。她连澡都没冲,身上带着那股属于姐姐的味道，随性地去赶赶下个约会。
“你要出去？”裴冬青坐在床上问。
隋燃点头，“去店里看看。”
“现在？”裴冬青皱眉。
隋燃弯腰捡起地毯上的枕头，又伸手将自己喷湿的床单也抽走，“我也有工作。”
裴冬青习惯性的想接过弄脏的床单，毕竟过去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她打理。但隋燃却没给她机会,自己抱着床单往房外走。
“你还没吃饭，要不我现在下楼帮你烧碗面。”裴冬青也分不清自己的行为是讨好,还是她原本就热衷于照顾隋燃，她跟在妹妹屁股后面说着。
“不用，张文说在店里煮了火锅。”
裴冬青看着隋燃将床单塞进洗衣机,又看着她收拾斜挎包，“晚上回来吗？”
隋燃将手机充电器塞进包包里,摇摇头，“我买了房子,我回自己的住处。”
她不敢在裴冬青面前提家这个字，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不想背叛，她更不想刺激到裴冬青。
裴冬青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迟愣地看着妹妹。像是隋燃逃回老家逼她做选择的那个暑假，在没有空调的老房子里，她也像这样事不关己的回答。
她问：“装修过了？”
“嗯。”
裴冬青问的轻盈，“什么时候的事。”
“四年前吧。”隋燃背上包说道：“爷爷说女孩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小房子很好，他还给我掏了装修费。”
裴冬青浑身感到不适，她安静几秒后开口问，“房子有多小。”
“老破小的小。”隋燃开始往楼下走，她踮着脚小心翼翼，生怕吵到不知去向的裴天衡。
裴冬青跟在身后冷道：“地址给我。”
隋燃摇头拒绝，“我房子小，住不下两个人。你人在上海就住家里好了，不要往我这里跑。”
“地址。”裴冬青只问这个。
两人走到二楼玄关时停了脚步，楼下电视关了，房间一片寂静。隋燃深呼一口气，擡头挺胸的往楼下走。
裴冬青一心只想要地址，顾不上其他，“隋燃，你得让我知道你住在哪吧。”
隋燃觉得裴冬青声音很吵，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好好好，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你别在家这么大声行吗？”
“你既然不想躲裴天衡，为什么要搬出去。”裴冬青道。
隋燃往一楼走，“我想躲你行吗？”
两人绕着楼梯一步一个台阶，裴冬青继续问，“你躲着我，我们还怎么重新开始？”
裴天衡在客厅留了一盏走廊灯，隋燃扫了一圈裴叔不知去向，伸手开了客厅的灯。
但她仍不敢大声和裴冬青对峙。
她指着不远处的黑白相片，“等三年以后再说行吗？”
裴冬青扭头看去，手指方向是爷爷的黑白照片，照片里他正年轻，穿着军装一脸严肃，前方的香炉里插着没燃尽的香，是裴天衡在她上楼后点的。她把头撇到一边。
“三年，听起来时间很长。”
“十年更长。”隋燃转头向客厅外走，低头在玄关穿鞋时嘟囔，“我也不是没等过。”
隋燃说完出门，裴冬青缓了半天才敢扭头看向黑白照片。
她依靠这沙发，距离爷爷的遗照有几米之远，她有近视，看不清照片里爷爷的眼睛。
只是她回想起九岁那年，爷爷拉着她手站在院子里，说家里以后回来住进一个妹妹，比她小五岁，没爸没妈的很是可怜。
当时她对妹妹这个词没什么感觉，裴冬青对「拥有」二字概念不深，她只懂得失去，她对家人的称谓都感觉到陌生。她记得秘书那天把车开到胡同外，她双手抱肘等着门被拉开，想看看失去爸妈的女孩，长什么样子。
一个脏兮兮的女孩，梳着小马尾，瞪大了眼睛，很紧张的盯着她牛仔裤看。
那天裴冬青感觉自己好像能穿过风，透过夏天的蝉鸣，得到一面可以触摸自己情绪的镜子。
“你不会怪我的对吧。”裴冬青盯着那张遗像静静的开口，“不会怪我回来的太晚，也不会怪我没见到你最后一面。”
裴冬青把双手插进裤兜，靠坐在沙发上，“你也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你也没见到弟弟的最后一面，反正遗憾只要够多，就不会再觉得遗憾了…..”
“你放心，这些年我过的很快乐。”她又把手拿出来，捏紧发酸的眉头，忍着不让情绪崩裂，“事业上没给您丢人。”
裴冬青垂头闭眼，眼泪顺着鼻梁往地板上滑落，她以前确实不是爱哭的人，但离家这些年她渐渐的学会了。她是怎么学会哭的也记不清了。大概是获奖时无人庆祝，生日当天被偷了行李，又或者喝的烂醉时想起隋燃，被人求婚后的惊慌失措，而现在，她终于想到了爷爷。
“隋燃说的对，你有时候就是不讲理的老头，可您当初为什么心软，让她把我生下来，你为什么养我这么晚？”
裴冬青啜泣声中带着疑惑，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像在责怪谁。
“如果您当初不同意我离开多好，或者你打死我…..你让我和隋燃滚出这个家，滚去北京。说不定最后一面我们还能见到，可你偏偏让我好好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