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他果然也知晓了前世之事!
“荒谬!”黎赫双手死死攥住龙椅扶手,呵斥道,“虞扶音是北昭子民,更是宫中尚仪,乃朕的臣子!南昭竟想将她视作货物交易,简直是对北昭的羞辱!此事绝无可能!”
汪承恩却像没听见他的怒意,眼睛微微眯起:“可咱家却听闻,这虞二姑娘,前不久刚成了北昭的弑后嫌犯,想必过几日就要判死刑了吧?一个将死之人,换得能够治疗鼠疫的药材,这笔账,咱家相信在座的北昭众臣,应该算得明白吧?”
他话音刚落,英国公便从朝臣队列中走出:“陛下,老臣虽痛失爱女,恨不能立刻将杀人犯碎尸万段,可眼下京城鼠疫肆虐,百姓危在旦夕!若用一个虞扶音,能换来救人性命的药材,老臣愿放下私怨,不再追究皇后之死!”
“英国公所言极是!”
几位世家大臣纷纷附和。
“陛下,百姓为重啊!”
“不能因一人而置全城人性命于不顾啊!”
殿内议论声渐起,黎赫看着下方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胸口憋闷地发疼。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冷声道:“使者一路劳顿,先去驿馆休息,此事容后再议。”
汪承恩却不肯罢休,上前一步,慢悠悠道:“陛下不必急着打发咱家。此次前来,咱家已带了一船药材,就停在南北昭交界的泗水渡,这是我们南昭王的一点诚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朝臣,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不过,咱家也有个小要求,咱家只需要单独与虞二姑娘私下见上一面。这船药材,今日便能启运北上,解北昭燃眉之急。”
朝臣们瞬间炸开了锅,有人面露喜色,有人却隐隐觉得不妥,殿内的议论声比之前更甚。
黎赫正欲开口驳斥,眼角余光却瞥见殿外一名玄甲兵正慌张地与卫垣低语,卫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心头一紧,沉声道:“卫垣,何事惊慌?进殿回话!”
卫垣快步走进殿内,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陛下……瑶光宫急报,太后与蒲小公子今日晨起高热不退,伴有呕吐症状,太医诊断……疑似患上了鼠疫!”
“什么?!”黎赫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脸色骤变。
汪承恩将黎赫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哎呀,咱家也确实一路风尘仆仆,该去驿馆歇着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呢咱家琐事缠身,南昭陛下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估摸着在北昭也待不了两三日。关于药材与虞二姑娘的事,还请北昭王尽快拿定主意,莫要误了时辰。”
说罢,他拄着乌木拐杖,一步一跛地转身离去,翡翠杖顶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就在他快要踏出殿门时,身后传来黎赫冰冷的声音:“朕准你去见虞扶音。但她愿不愿意去南昭,那就得看使者的了。”
…………
皇城司大牢。
虞扶音正倚着冰冷的铁栏杆沉思,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
是卫垣。
他亲自用钥匙打开了牢门,示意她出来。
卫垣解开了她手腕上的锁铐,身体微倾,声音压低:“南昭王遣了使者来,提出以大批紧缺药材为代价,换你前往南昭。陛下让你……好好考虑。”
她默默地跟着卫垣走出大牢,重见天日时,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
回到尚宫局,毕尚宫见到她,眼神有些复杂,却终究一言未发,只是默默安排了几个宫女伺候她沐浴更衣。
更衣时,一个面生的小宫女趁旁人不备,将一封信迅速地塞入了虞扶音手中。
虞扶音面色不变,那封信悄然纳入袖中。
稍作整理,她便被人引着去见南昭使者。
汪承恩一见她,便堆起满脸恭敬的笑意,行了个标准的宫礼:“汪承恩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在北昭,受苦了。”
虞扶音侧过身去,神色冷淡:“我与南昭王并未举行大婚,并不是什么皇后娘娘。”
汪承恩仿佛没听见她的否认,自顾自说着:“陛下自去年南下,便一直自责不已,日夜悔恨未能将娘娘带在身边,让娘娘在此遭罪。陛下抵达金陵后,夙兴夜寐,勤勉政事,已深得南方诸多世家大族的鼎力支持。假以时日,必能整兵北上,光复河山!”
“他获得了南方世家大族的支持?”
虞扶音敏锐地抓住这一点,质疑道,“丹阳后巷朱氏、宛陵梅氏、常州张氏,还有我外祖家扬州齐氏……都支持了他?”
汪承恩面露得色,细细分说各家是如何被陛下的诚心与雄才大略所打动,又是如何倾力相助的。
虞扶音听着,表面不动声色,后背却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黎焱在金陵所做的这一切,如何笼络人心,如何将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为己所用,每一步竟都与她前世的谋划别无二致!
他果然……也知晓了前世之事!
汪承恩趁热打铁劝道:“娘娘留在北昭,终究是险境。那上官恒老贼岂会容您?不如早日随老奴返回南昭,陛下早已为您备好了隆重的封后大典,只待娘娘凤驾归朝。”
虞扶音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汪公公是何时从金陵起程的?”
“十日之前,水路而上。”
“汪公公一路辛苦。”虞扶音点头,语气似带着几分怀念与怅惘:“不知您从金陵出发时,城里柳记的桃花酥可开始卖了?我还记得之前住在外祖父家,扬州离金陵不远,外祖父常常给我带他们家的桃花酥,那味道着实令人想念。”
汪承恩不疑有他,笑着接话:“呦,巧了,陛下也极爱这一口呢!咱家离京时,柳记似乎还未开售这桃花酥。他家的桃花酥可是一绝,想必等娘娘回去,正好能尝个新鲜!”
虞扶音唇角弯起一丝笑:“汪公公有心了。”
她抬手假意揉了揉额角,“哎呀,我在牢中呆得久了,身子有些虚乏,此事关乎重大,还请容我仔细思量一番。”
汪承恩见状,只好道:“那请娘娘好生休养,只是此事紧迫,还望娘娘早日给老奴一个答复。”
待他离去,虞扶音脸上那点笑意瞬间消失无踪,眸色沉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