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逐鹿
群英逐鹿
淑和眼下是越发的憔悴,好在是她出身显赫,再操劳也有的是山珍海味和名义妙手帮着调理身子,胡蕴蓉瞧着她,模样是十足的像吕盈风,可那言行举止,又像玄凌和朱宜修一般。
淑和拿小勺轻抿完一碗小汤,再收拾齐整,这才回起胡蕴蓉的话来:“母后说的事,儿臣和父皇也商量过,到底承惠姑祖母,与长宁姑母的事马虎不得,父皇的意思是,银子要给,也得找个人趁机扫了流寇,教她们安心才是。”
“这本宫却是不懂了。”胡蕴蓉稍稍勾勒起嘴角,朝着淑和问道,“无非派些人过去,流寇罢了,整日吃得能有多好,兵甲又有多少,不成气候,见到天家马骑自然就怕得一溜烟不见影了。”
“孤与父皇也是这么想的。”淑和疲乏道,“只是承惠姑祖母不依不饶的模样,随便指派了人,怕她心里不是滋味,思来想去,还是从弟弟们中选一个,正好当历练历练。”
“陛下圣明。”胡蕴蓉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仍然是在笑,又道,“帝姬贤德,为陛下分忧,本宫身居后宫,做不得旁的,只是为二位免去后顾之忧罢了。对了,前些日子井福和倚泰来请安,本宫道真是少年才俊,跟帝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他们也大了,孤管不了他们。”淑和不接胡蕴蓉的话茬,两个人又闲聊几句,待到胡蕴蓉离开后不久,却是一打扮尤为体面的太监进来,郑重行了个礼道:“奴才给宁国淑和帝姬请安。”
“厦公公,你怎么来了。”自李长归隐养老后,他曾经的徒弟小厦子顶替他在玄凌跟前的位置,如今成了紫奥城头等得脸的太监,自然平常跟淑和也说得许多话来。
那内侍依然鞠躬,也不擡头看淑和:“自然是给主子请安来的。”
“油嘴滑舌。”淑和看了眼身边的剪秋,剪秋会意,拿过一袋银子赏给眼前的人,“这点银子,当给公公喝茶的了。你平日伺候父皇的功劳,孤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是奴才的本分罢了,说来帝姬看着烦闷,不知有什么事,可是奴才能帮忙分忧的。”
“还能是什么事,左不过孤是没个清闲的,后宫又隔三差五地有人过来。”
“看来,殿下又是为了德妃娘娘烦恼了。”
提到自己的生母,淑和也没有反驳,也没有应下,只是说道:“如今不有个差事,父皇和孤的意思,是在孤的弟弟们之间择一位去办了,也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母妃却是眼巴巴地让孤给江儿做打算。孤年长之时才有了同母所生的兄弟,实在是不亲近,也不理解母妃那般作态,到底什么不还是得依着父皇。”
跟前这人如何不明白淑和的意思,但这时说话的声音却有了笑意:“到底娘娘担心亲生的孩儿,也是人之常情。”说到这,他忽然又变了腔调,“殿下,有些话,本不该是奴才该说的。”
淑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直观说就是。”得到淑和的允诺,他这才附耳过去轻声说毕完。
淑和登时睁开眼,随后是愠怒,连说话的音里面都好像闷着口气,但还努力压抑着自己,没太表现出来:“孤这二弟,是越来越聪明了。历来官宦勾结乃是大罪。他和段正也不怕哪日遭罪。”
“奴才不敢乱说话,但是殿下,若真的赵王有这心思,您为了陛下和江山社稷,总该想想法子。”
“那你说,孤该怎么做?前些日子,父皇也孤夜谈,谈到他本就伤心,孤也不想叫父皇太过伤感。”
那宦官眼疾手快,替淑和倒了一杯茶,咕咚咚的水声却丝毫不影响他同时熟稔地答气话来:“奴才也不是让您去告二殿下的状,到底陛下最信任您,所谓举贤不避亲,您把六殿下提进去,想来陛下也不会多说什么,到底这差事谁不能做呢?就算他捞了功,到底是一个娘生的,也好管教不是?”
淑和听完这话,觉得有些道理,那小厦子也不是从前的小厦子,一出门,就有自己的徒弟跟着赔笑道:“师傅,这下您可以安心了。”
他随手把方才得到的银子教给徒弟收好,轻笑几声。
“这下能向德妃娘娘交差了。”
除皇六子予江以外,玄凌还派岐山王予洛,清河王予澈一同前去。寿安宗姬周姗郎与清河王太妃何浣碧对其是依依不舍,予澈却是自在:“那些人不成气候,况且凡事有六皇子和其他将领在,儿子不过是挂名捞个功的,母亲和小妹就不必挂怀了。”
何浣碧抚着他的脸颊,眼中都是担忧神色:“凡事小心为上的好。娘这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予澈又看向姗郎:“哥哥不在,你多照顾好母妃。”
周姗郎是尤静娴生的,但这些年何浣碧一直对她不错,跟亲生的小棉袄一般疼爱,周姗郎知道原因是何浣碧爱重亡父玄清,又因自己是女儿,不会与亲生子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才如此,但她也已十分感恩,对浣碧也是如亲生母亲一般,如今点点头直道:“哥哥放心,我自然会好好照顾母妃的。”
朱青樱这时推门而入,拜了一礼:“回太妃,王爷的行囊都命人收拾妥当了。”
何浣碧颔首:“好。”
“怎么了这是。”胡蕴蓉看着一整夜伺候自己的卫嬿婉都不愉快,想她平日整天都喜笑颜开,跟个开心果似的,今天却完全不同,红着眼眶更像兔子。
卫嬿婉犹豫一会,才说起来,原来是她青梅竹马的侍卫把从前一起攒的钱拿去换了个更好的去处,这本没什么,只这一来二去,就无钱聘她为妻了,卫嬿婉本就等着马上出宫后清清静静夫妻把家还,如今是不成了。
胡蕴蓉哎呀一声:“你也伺候本宫这么久了,从来本宫的贴身婢女出去的,都是少不了好处的。只是本宫记得你弟弟和娘也不是省心的……曾经本宫身边的几个宫女,就只说穗儿吧,我给她赏了田地,但你有着地契在手,只怕你弟弟和那娘不知什么时候就偷偷典当出去。本该放你个清闲,如今看来,本宫以为寻个长期的活路更为要紧,你觉如何?”
“如果如此,嬿婉自然感激不尽。”卫嬿婉说着,“只是不知,娘娘想的活路是……”
“出宫后,去做王府或者公主府上的姑姑,怎样?如此,你婚嫁也方便许多。”
“是和睦公主府?”卫嬿婉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胡蕴蓉摇摇头,又抓起她的手,笑道:“嬿婉,你也跟着本宫这么久,知道本宫的性子,本宫也不是说,要你去做细作,卧底,这么吓死人的活,你在别处做得好了,帮本宫说几句好话,维系关系就是。”
“那娘娘是希望奴婢去……”
“赵王府。”胡蕴蓉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赵王妃是个好孩子,想来不会刁难你,那朱侧妃本是我这教养送出去的,但现在与淑妃更亲热,你伺候得好了,哪日去了她们俩房内,替我说好话,将来也好见面。”
卫嬿婉听懂她的意思,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