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
昆仑墟
昆仑墟的风雪在定魂玉光芒绽放的刹那骤然停歇。司落叶望着冰眼中交织的黑白光芒，忽然感到掌心传来一阵灼热——完整的定魂玉正顺着他的血脉缓缓渗入体内，那些曾让他痛苦不堪的幽冥之力，此刻竟与宋清玉的冰雪灵力在经脉中和谐共鸣，宛如昼夜交替时的第一缕晨光。
“仙长，你的伤……”他伸手想去触碰宋清玉胸前的血迹，却发现对方的指尖正泛着淡淡的蓝光。那些缠绕在宋清玉脚踝的暗紫色雾气，正随着蓝光的蔓延节节败退，手腕上的黑色锁链也在定魂玉的光芒中寸寸碎裂。
宋清玉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比往常更高一些：“无妨，定魂玉的本源之力正在修复经脉。”他望向冰眼周围那些刻满符文的石柱，石柱表面的裂纹正渗出金色的液体，“这些是昆仑墟的灵髓，三百年前被凌霄长老用秘法封印在石柱中，用来滋养定魂玉的另一半碎片。”
司落叶这才注意到，石柱上的符文正在重组，原本扭曲的幽冥图腾渐渐被冰雪纹路覆盖，宛如两仪太极图般缓缓旋转。冰眼底部传来潺潺的水声，之前裂开的冰层下竟涌出了清澈的泉水，水中游动着通体透明的鱼群，鱼尾扫过之处，会留下细碎的金光。
“这是昆仑墟的灵脉活水。”宋清玉弯腰掬起一捧泉水，水纹中倒映出他略带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眸，“看来凌霜师姐说得没错，定魂玉的本源不仅能打破守玉人的诅咒，还能净化被幽冥之力污染的灵脉。”
司落叶忽然想起凌霜长老消散前的话，心中一紧：“玄霜宗的野心家会不会……”
“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宋清玉将泉水递到他唇边，清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执法堂精锐尽损，而我们手握定魂玉，足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司落叶眉心的幽冥图腾，那里的印记已淡得几乎看不见，“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三百年前那场浩劫的真相，否则类似的阴谋还会重演。”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破空声。林婉清的身影出现在雪地里，她的绿色外袍沾着血迹，显然经历了一场激战：“清景仙尊！司落叶！你们没事太好了！”她冲到冰眼边，取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我找到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们愿意相信我们，但……”
信纸在司落叶手中展开时，上面的字迹突然化作黑色的雾气，凝聚成一张狰狞的脸：“清景仙尊，别来无恙？老夫在无妄渊等你共商大事——玄尘。”
宋清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司落叶从未见过他如此冰冷的眼神，仿佛昆仑墟万年不化的寒冰都凝在了他眼底：“玄尘长老……他不是在闭关冲击化神期吗？”
“这老狐貍根本没闭关！”林婉清气得发抖，“我查到三百年前凌霄长老的副手就是他！当年参与血祭的修士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玄尘！”
司落叶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玄尘长老每次看他时那慈祥和蔼的笑容，想起他曾赠送的那些压制幽冥之力的丹药，原来全都是伪装。掌心的定魂玉突然发烫，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昏暗的密室里，一个身着玄霜宗长老服饰的人正将婴儿时期的他抱进镇魂珠封印阵，口中念叨着：“幽冥血脉，定魂之钥……”
“你想起什么了？”宋清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
司落叶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把我扔进幽冥渊封印阵的人，可能就是玄尘。”他清晰地记得那人袖口的暗金色图腾，与执法堂弟子服饰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宋清玉沉默片刻，突然擡手按住他的后心。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体内，将那些翻涌的记忆碎片一一抚平：“别被仇恨冲昏头脑。玄尘故意引我们去无妄渊，必然设好了陷阱。”他望向冰眼深处那汪渐渐扩大的泉水，“但这也是机会，无妄渊是上古幽冥祭坛的遗址，那里或许藏着能彻底揭开真相的证据。”
林婉清担忧地看着宋清玉苍白的脸色：“可是你的灵力……”
“已经恢复了七成。”宋清玉活动了一下手腕，断裂的锁链碎片在他掌心化作齑粉，“而且，我现在能感觉到定魂玉的完整脉络了。”他指尖轻点司落叶眉心，两人之间突然浮现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带，“我们的灵力已经通过定魂玉相连，相当于多了一道双保险。”
司落叶惊讶地发现，自己能清晰地感知到宋清玉体内灵力的流动，甚至能看到他经脉中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而宋清玉似乎也能察觉到他的想法，微微点头道：“这就是定魂玉的真正力量——共鸣。它能让心意相通的人共享灵力，也能……”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感知到对方的生死。”
林婉清突然轻咳一声，从储物袋里取出三张传讯符：“我已经通知了几位信得过的长老，让他们在无妄渊外围接应。如果我们三天内没出来，他们就会带人强攻。”她将一张绘着阵法图的羊皮卷递给宋清玉，“这是无妄渊的地形图，我连夜从宗门密库拓印的，上面标注了几处可能的逃生路线。”
司落叶看着地图上那些蜿蜒的红线，突然注意到无妄渊的形状竟与他掌心的幽冥图腾完全吻合。他将这个发现告诉宋清玉时，对方的眼神骤然变得凝重：“看来玄尘的目标不止是定魂玉，他想利用你的幽冥血脉和无妄渊的地形，重演三百年前的血祭。”
三人收拾行装时，司落叶发现冰眼周围的泉水已经汇聚成一条小溪，溪水中漂浮着许多晶莹的冰晶，接触到皮肤时会化作温暖的灵力。宋清玉将这些冰晶收集到玉瓶中：“这是灵髓凝结的精华，对修复经脉有奇效。”他递给司落叶一瓶，“你的幽冥之力虽然与冰雪灵力融合，但根基还不稳，遇到危险时记得用这个补充灵力。”
司落叶接过玉瓶时，指尖无意中触到宋清玉的手腕。那里的皮肤依旧冰凉，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韧性——守玉人的诅咒似乎真的被打破了。他忽然想起凌霜长老的话，忍不住问道：“守玉人的宿命……真的结束了吗？”
宋清玉侧头看着他，光带中的灵力流动突然加速：“宿命从来都不是天定的。”他的目光落在司落叶背后那对黑白交织的翅膀上，羽翼边缘的流光正随着呼吸起伏，“就像你的力量，曾经被视为灾祸，现在不也成了守护的力量吗？”
前往无妄渊的路上，昆仑墟的风雪再次落下，却不再刺骨。司落叶发现自己背后的翅膀能自动吸收风雪中的灵气，羽翼上的银色纹路越来越清晰，偶尔会飘落几片带着微光的羽毛，落在雪地上会开出淡蓝色的冰晶花。
“这些羽毛蕴含着很纯净的力量。”林婉清捡起一片羽毛，惊讶地发现它在自己掌心化作了一滴绿色的液体，“竟能滋养草木灵力！”她将液体滴在受伤的手臂上，伤口瞬间愈合了大半。
宋清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飘落的羽毛：“这是幽冥之力与冰雪灵力融合后的特殊产物，既有幽冥的修复力，又有冰雪的净化力。”他忽然轻笑一声，“看来我们的小落叶，真的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强者了。”
司落叶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想说话，却突然按住宋清玉的肩膀：“别动！”他指尖凝聚起一丝黑色的灵力，迅速点向宋清玉后颈的xue位。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虫从宋清玉衣领中掉出，在雪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化作了灰烬。
“是噬灵虫！”林婉清脸色骤变，“这是玄尘长老的独门暗器，能悄无声息地吸食修士的灵力！”
宋清玉后颈的皮肤泛起淡淡的黑痕，司落叶立刻将灵髓冰晶敷在上面，黑痕很快便消退了：“他什么时候下的手？”
“应该是在冰眼战斗时。”宋清玉皱眉道，“玄尘的隐匿术果然名不虚传。”他突然握住司落叶的手，光带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波动，“小心，前面有结界。”
三人停下脚步时，发现前方的雪地突然变得扭曲，空气中漂浮着许多透明的丝线，触碰时会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林婉清祭出探测符箓，金色的光点在丝线上炸开：“是千丝阵！一旦触动，就会被无数毒针射成筛子！”
司落叶仔细观察着丝线的走向，忽然发现它们的排列方式与流霜剑穗上的同心结纹路有些相似。他试着将幽冥之力凝聚成丝线，按照同心结的编法轻轻拨动那些透明丝线，原本紧绷的阵法竟缓缓松开了一个缺口。
“真的可以！”林婉清惊喜道，“你怎么知道破解之法？”
司落叶看向宋清玉手腕上的剑穗——那是他亲手编的同心结，此刻正随着主人的呼吸轻轻晃动：“因为有人教过我，最复杂的阵法，往往藏着最简单的规律。”
穿过千丝阵后，无妄渊的轮廓渐渐出现在风雪中。它像一个镶嵌在昆仑墟腹地的巨大漩涡，周围环绕着九座黑色的山峰，峰顶都笼罩着暗紫色的雾气，与玄霜宗示警烟柱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些山峰是按照幽冥九狱的方位排列的。”宋清玉指着最中间那座最高的山峰，“玄尘应该就在那里，那是上古祭坛的核心位置。”
他们沿着山壁间的栈道下行时，司落叶注意到岩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这些符号会随着他们的靠近而发光，组成一幅幅血腥的祭祀画面——无数修士被绑在祭坛上，他们的鲜血顺着沟槽流入地底，滋养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那是幽冥石。”宋清玉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能吸收生灵的魂魄转化为幽冥之力。三百年前凌霄长老就是用这个来增强镇魂珠的封印力，却没想到最终被反噬。”
栈道尽头是一处宽敞的平台，平台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无妄渊”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落款处是一个模糊的“玄”字。司落叶伸手触摸石碑时，上面的字迹突然亮起红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对面的山壁上，影子的形状竟与幽冥九狱的图腾完全吻合。
“不好！是影缚阵！”林婉清迅速祭出防御符箓，金色的光罩却在接触红光的瞬间被染成了黑色，“这阵法能将影子化作实体束缚住我们！”
山壁上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三个手持锁链的黑影，朝着三人扑来。司落叶挥剑斩向扑向自己的黑影，却发现流霜剑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用灵力攻击影子的根部！”宋清玉的声音在平台上回荡，银白色的剑气精准地斩向黑影与山壁连接的地方。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了一缕黑烟。
司落叶依言而行，将幽冥之力凝聚在剑尖，黑色的光芒斩在影子根部时，果然传来了切割□□般的触感。但这些黑影仿佛无穷无尽，刚刚消灭一个，立刻就有新的影子从岩壁中钻出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婉清的灵力消耗很快，防御光罩的光芒越来越暗淡，“这些黑影能吸收我们的灵力壮大自己！”
宋清玉突然拉住司落叶的手，两人之间的蓝色光带瞬间变得耀眼：“落叶，试着将你的幽冥之力注入我体内！”
司落叶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黑色的灵力顺着光带流入宋清玉体内，与他的冰雪灵力融合成一道紫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那些扑来的黑影在接触光柱的瞬间便化作了齑粉，连一丝黑烟都没留下。
平台上的红光渐渐散去，石碑上的字迹恢复了正常。司落叶惊讶地发现，自己和宋清玉的灵力融合后，产生的力量竟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他看向宋清玉时，对方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光带中的灵力流动突然变得欢快起来，像跳跃的溪流。
“这就是双保险的好处。”宋清玉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不知是因为灵力消耗还是别的原因，“我们的力量单独使用时各有缺陷，但融合在一起就能互补。”
林婉清轻咳一声，指着平台另一侧的洞口：“那里应该就是通往祭坛的通道。”她祭出几颗夜明珠，将幽暗的洞口照亮，“我刚才探测到里面有很强的幽冥波动，而且……还有活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