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氏撒娇手册
法氏撒娇手册
车内,车窗紧闭,将外界的喧嚣与霓虹彻底隔绝。车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阅读灯,光线柔和地铺洒下来。簪冰春整个人几乎陷在副驾驶宽大的座椅里,身上还严严实实地裹着法斯文的西装外套,只露出一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小脸。酒精的后劲彻底涌了上来,她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发软,像踩在棉花上。
车子平稳地行驶,她不安分地动了动,侧过身,视线黏在正在开车的法斯文侧脸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和专注的神情,那双总是藏着凌厉锋芒的桃花眼,此刻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
她看着看着,忽然吃吃地笑起来,声音又软又糯,带着醉后的黏糊劲儿:“法斯文……”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喉结滚动,“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克制。
“你真好……”她拖长了调子,像裹了蜜糖,身体歪过去,脑袋试探地、一点点靠上他绷紧的手臂肌肉,“来接我……最好最好了……”
他手臂的肌肉瞬间绷得更硬,像一块铁,但车速却悄然放缓,变得更加平稳。他没推开她,也没看她,只是目视前方,从喉咙里又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这反应显然不能让醉鬼满意。簪冰春蹙起漂亮的眉毛,用额头不满地蹭了蹭他的手臂,西装布料摩挲着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就只会‘嗯’……”她小声抱怨,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委屈极了,“你都不看我……我不好看吗?”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
法斯文终于转过头来看她。昏黄的光线下,她眼睛湿漉漉的,蒙着一层醉后的水光,脸颊绯红,嘴唇因为沾了酒液而显得格外饱满润泽,微微嘟着,一副等待被安抚的模样。他眼底的墨色翻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伸出手,指腹有些粗糙,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小心翼翼。“好看。”他哑声说,两个字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来的,却带着千钧重量。
“那你怎么不多看看我……”她得寸进尺,抓住他那只手,用自己的脸颊更紧地贴上去,像只寻求安慰的猫咪,发出满足的咕哝声,“车里好晕……你抱抱我好不好?”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
法斯文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部自制力,才抽回手,重新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继续前行,但他的耳根却在昏暗中透出一点不自然的红。
“坐好。”他命令道,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危险。”
“就不……”簪冰春哼唧着,非但没坐好,反而整个身子都软软地歪向他这边,安全带勒住了她,她也毫不在意,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紧绷的手臂肌肉,“你好凶……刚才在ktv也好凶……他们都怕你了……”
“活该。”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色依旧冷硬,但眼角余光却时刻关注着她歪倒的姿势,确保她不会真的磕碰到。
“可是我不怕你……”她忽然又笑起来,声音里带着醉后的得意和一种天真烂漫的勇敢,手指顺着他手臂往上爬,轻轻勾住他衬衫的袖口,晃了晃,“法斯文……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嘛……你都不爱笑……”
她这近乎无赖的撒娇和要求,像羽毛一样不断搔刮着他紧绷的神经。法斯文的下颌线绷得死死的,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煎熬。他沉默地开着车,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簪冰春以为他不会理会,醉意上头快要睡过去时,才听到他极轻、极快地、几乎是气音地哼笑了一下。
那笑声短促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簪冰春醉醺醺的心湖。
她立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睛猛地亮起,挣扎着又要坐起来:“你笑了!我听到了!你再笑一个!就一下!好不好嘛……求求你啦……”
她拖长了尾音,软绵绵地哀求着,手指还固执地勾着他的袖口晃悠。
法斯文终于彻底投降。他空出一只手,精准地抓住她那只作乱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阻止她再乱动。他的掌心滚烫,甚至有些潮湿。
“别闹。”他低声呵斥,却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他侧过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那双总是冷冽的桃花眼里,此刻竟真的漾开了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纵容和笑意,虽然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过。
“再闹……”他顿了顿,似乎在想用什么威胁她,最终憋出一句,“……回去没有酒心巧克力吃了。”
这幼稚的威胁让簪冰春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歪倒在他手臂上,肩膀轻颤。“你好烦呀……”她嘟囔着,醉意和甜蜜交织在一起,让她终于不再折腾,安心地靠着他,闭上眼睛,嘴里还无意识地喃喃,“……法斯文最好了……我的……”
握着她手的大掌收紧了些,指尖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车内只剩下引擎平稳的运行声和她逐渐均匀的呼吸声。法斯文目视着前方的夜色,紧绷的侧脸线条在昏暗中,终于一点点、彻底地柔和了下来。
公寓浴室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带着沐浴露清甜的暖香。簪冰春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猫,软绵绵地趴在法斯文怀里,身上裹着柔软的浴巾,湿漉漉的长发被他用厚毛巾小心地包裹着。他坐在床沿,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拿起吹风机,调到温和的风档,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发丝,耐心地一点点吹干。
嗡嗡的风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热风拂过头皮,带来舒适的暖意,簪冰春昏昏欲睡,脸颊贴着他微湿的胸膛,能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吹风机的噪音忽然停了,他拔掉电源,室内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他用手指理了理她几乎干透的、蓬松柔软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片静谧里,簪冰春忽然毫无预兆地抽泣了一声,很小声,像受委屈的小动物。紧接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迅速洇湿了他胸前的睡衣布料,留下深色的痕迹。
法斯文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低下头,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脸。灯光下,她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长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脸上还挂着泪珠,一副可怜又懵懂的样子。
“哭什么?”他问,眉头微微蹙起,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簪冰春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嘴唇瘪了瘪,更委屈了:“就是哭了……”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过的鼻音,蛮不讲理。
法斯文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被她的无理取闹逗乐,又像是心疼。他拇指揩掉她脸颊上的泪痕,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调侃:“哭什么嘛,我打你了?”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刮过她细嫩的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
她不回答,反而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猛地抓起他睡衣的前襟,毫不客气地把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埋进去,用力蹭了蹭。
法斯文身体又是一僵,低头看着自己瞬间变得一塌糊涂的睡衣,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责怪:“脏不脏?”他捏了捏她的后颈,像拎不听话的小动物,“脏猫。”
他越说,簪冰春哭得反而越凶,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他衣襟的手更用力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法斯文彻底没了脾气,叹了口气,手臂环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放得极软,带着哄劝:“不哭了不哭了,怎么了跟我说说?”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谁惹你了?嗯?”
簪冰春在他怀里抽噎了好几下,才擡起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眼睛红肿,望着他,问出了一个让法斯文完全愣住的问题:“你……你怎么这么好?”
法斯文怔了片刻,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又理所当然的话,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点痞气和十足的占有欲:“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他捏着她的耳垂,慢条斯理地反问,“对随权?还是对乔什文?”他凑近她,鼻尖几乎碰到她的,桃花眼里闪着危险又专注的光,“簪冰春,我告诉你,你对象不是男同。”语气严肃得像在宣布什么重大原则。
簪冰春像是没听懂他的调侃,或者根本不在意,又或者是酒精让她的思维变得极其跳跃。她再次抓起他已经惨不忍睹的睡衣衣角,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鼻涕,带着哭腔执拗地追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法斯文被她这反复无常的醉后逻辑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看着她红通通的鼻子和执拗的眼神,故意板起脸逗她:“那我不对你好了怎么办?”
“你干嘛不对我好!”簪冰春立刻急了,眼泪又涌了上来,握着小拳头捶了他胸口一下,没什么力道,更像撒娇。
法斯文被她这蛮横的样子逗得眼底笑意更深,他伸手掐住她软乎乎的脸颊,轻轻晃了晃:“喂,我到底对你好还是对你不好?簪冰春,喝酒脑子喝没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纵容。
脸颊被掐,簪冰春立刻拍开他的手,瞪着他,泪眼婆娑地控诉:“你家暴我!”
“好好好,”法斯文从善如流地点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嘴角却勾着笑,“我家暴男行不行?都是我的错。”
“那我报警了!”簪冰春抽噎着,说得一本正经,甚至还做出要去找手机的样子。
“别报警!”法斯文立刻伸手把她捞回怀里,紧紧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和一丝慌乱的纵容,“我对你好行不行?我把我全部身家都给你,港口、股份、游艇、私人飞机……都给你,”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又带着点荒唐的虔诚,“我去当流浪汉,你当富婆包养我,好不好?”
簪冰春在他怀里安静了下来,仰起哭花的小脸,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表情,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思考了几秒钟,然后非常嫌弃地、口齿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我看不上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