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苦后甜 - 冰花2 - 景遇繁栀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冰花2 >

先苦后甜

先苦后甜

夜晚的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个沉默而依偎的谜。簪冰春靠在法斯文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呼吸的起伏。他的手臂环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梳理着她披散的长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规律和珍惜。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后清爽的湿气和她身上淡淡的、他熟悉的甜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宁静、安稳、亲密无间,像最甜腻的蜜糖。

簪冰春忽然极轻地动了一下,像是不安,又像是无意识的呢喃。她往后更紧地缩进他怀里,仿佛要钻进他的骨血之中寻求庇护。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轻轻抓住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恐惧。

法斯文梳理她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他低下头,嘴唇无声地擦过她的发顶,是一个温柔的安抚。但他环着她的手臂,却几不可察地收得更紧了些,紧得几乎让她有些呼吸不畅,那是一种近乎窒息的占有和一种深藏其下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察觉的恐慌。

“法斯文。”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睡意朦胧的沙哑,飘散在安静的空气里,像一片羽毛落地。

“嗯?”他立刻回应,声音压得极低,气流拂过她的耳廓,温热而潮湿。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又睡着了。就在他准备继续梳理她的头发时,她才极轻极轻地、几乎是用气声问,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惊碎什么的脆弱:

“你会一直这样抱着我吗?”

问题很简单,甚至有些幼稚,像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在深夜寻求保证。但法斯文的心脏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猝不及防地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的酸涩和刺痛。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搂着她的手臂,肌肉瞬间绷得像铁一样硬,每一个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他下颌抵着她的发顶,牙齿无意识地咬紧,腮边线条绷出冷硬的弧度。壁灯的光线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那里面翻涌着某种巨大而沉默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痛苦。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试了几次,才终于发出声音,那声音嘶哑得几乎变了调,却努力维持着平稳:

“嗯。”只有一个字,重逾千斤。他顿了顿,像是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最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一直抱着。抱到……你嫌我烦为止。”

他说完,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呼吸沉重而滚烫地灼烧着她的皮肤。他没有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无尽爱意、钻心蚀骨的痛楚和某种近乎绝望的温柔的复杂神情。

簪冰春似乎感受到了他声音里那细微的震颤和背后汹涌的情绪。她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动。只是原本轻轻抓着他手臂的手指,缓缓松开,然后向上摸索,最终与他紧紧环在她腰间的手交缠在一起,十指牢牢扣住。

她的指尖冰凉,他的掌心滚烫。

两人就这样紧紧依偎着,谁也不再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致的甜蜜,却像掺了玻璃碴,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割裂般的酸涩和疼痛。他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又仿佛是在徒劳地试图对抗某种注定的、冰冷的洪流。而她安静的顺从里,也藏着同样深刻的、不言而喻的恐惧和依恋。

壁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他们,将这紧密相拥的剪影凝固成一幅看似温馨永恒、实则弥漫着无声悲怆的画面。甜蜜是真实的,酸涩也是真实的,它们交织缠绕,深入骨髓,成为这个静谧深夜里,只有彼此心跳能听见的、最虐心的告白。

簪冰春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冰凉得没有一丝活气。法斯文的手复上来,掌心滚烫,几乎要烙进她的皮肤里。他一根一根地掰开她蜷缩的手指,将自己的指缝严丝合缝地嵌进去,握紧,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强行渡给她。

“松一点,”她声音很轻,像呵出的气,“手疼。”

他立刻松了力道,指腹却仍黏腻地摩挲着她手背上苍白的皮肤,仿佛确认她还在。“这样呢?”他问,声音压得低低的,裹着一种过度紧张后的沙哑,像害怕惊扰什么。

“嗯。”她垂下眼,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指节明晰,用力到泛白,仿佛抓住的是救命的浮木,而她是他即将漫顶的洪水。“你别怕。”她忽然说,这句话本该由他来说。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气息不稳,嘴角弯起一个极其勉强脆弱的弧度,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沉。“我没怕。”他否认,拇指却不受控地、一遍遍刮过她的虎口,带来细微而连绵的战栗。“是你在抖。”他指出,语气近乎一种固执的指控,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他自己胸腔里那擂鼓般无法平息的心跳。

“冷。”她给出一个简单的理由,肩头下意识地缩了缩。

他立刻脱下外套,动作急促得几乎算得上粗鲁,布料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他将还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外套严严实实裹住她,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味道里。太大了,她陷在里面,显得更薄更脆弱。他替她拢紧衣襟,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两人都同时僵了一下。

“还冷么?”他问,目光紧紧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他需要这些反馈来确认她的状态,确认她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摇头,发丝蹭过他的外套领子。“不冷了。”她撒谎,那股寒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任何外在的温暖都驱不散。但她需要这个谎言来安抚他。

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谎言,稍稍吐出一口气,但紧绷的下颌线并未真正放松。他再次握紧她的手,这次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容挣脱,又不会弄疼她。他低下头,额角轻轻抵着她的太阳xue,呼吸喷在她的耳廓,温热而潮湿。

“说点什么都行,”他声音哑得厉害,近乎呓语,“骂我也行,说我讨厌也行,说你烦死我了…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冰春。”他叫她,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乞求,像羽毛轻轻搔刮在心尖最酸软的那一处。“别不说话…别让我觉得你又要不见了。”

她心脏猛地一缩,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她侧过脸,鼻尖几乎碰上他的脸颊。他立刻擡起眼,那双总是显得过于锐利或漫不经心的桃花眼里,此刻清晰地映出她的缩影,盛满了某种濒临破碎的恐慌和专注。

“法斯文。”她叫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嗯。”他立刻应,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靠得太近了,我有点喘不过气。”她说,语气平铺直叙,没有抱怨,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撤开几寸,手却还死死攥着她,仿佛那是唯一的系留点。空气重新流动起来,那份令人窒息的紧迫感短暂消散,却立刻被更庞大的空虚和不安取代。

“这样呢?”他问,眼神在她脸上慌乱地搜寻,评估着这个新距离是否安全。

她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仿佛她是一件稀世瓷器、一口气就能吹碎的紧张模样。她忽然极轻微地笑了一下,嘴角弯起的弧度脆弱又苍凉。“你好像…比我还严重。”

他怔住,像是没听懂。随即,一种深刻的狼狈和无力感迅速席卷了他,让他看起来竟有几分茫然无措。他抿紧唇,线条锐利,半晌才低声吐出一句:“…我没办法。”他擡起另一只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指尖在空中悬停片刻,最终只是落在外套的布料上,替她撚去一丝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控制不了,簪冰春。”他承认了,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彻底投降后的疲惫和酸楚,“你一不对劲,我这里…”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左心口的位置。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下面剧烈、混乱、失了章法的心跳,砰,砰,砰,撞得她掌心发麻。

“它就慌得不行。”他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坦露着所有的不安与软肋,任她宰割。“它怕。”

她指尖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却被他用力按住,贴在那片滚烫而慌乱的心跳上。那股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迅速发热发胀。她用力眨了一下眼,将那股湿意逼退。

“傻子。”她骂他,声音却软得没有任何力度,反而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嗯,我是。”他立刻应承,毫不犹豫。只要她肯说话,肯给他一点反应,骂他什么他都认。

她终于不再看他,慢慢低下头,前额轻轻抵在他胸口,隔着一层衬衫布料,感受那失序的搏动。他全身肌肉瞬间僵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呼吸都放轻了。

“累了就睡会儿,”他低声说,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嗡嗡的,带着安抚的震动,“我守着你。一直守着你。”

她没说话,只是更深地埋进去,像寻求庇护的幼兽。外骨骼支离破碎,只余下内里最柔软的酸疼与疲惫,无声无息地浸润他胸前的衣料。他感觉到了那一点湿意,身体猛地一僵,搂着她的手臂无声地收得更紧,紧得像一个无声的誓言,又像一个绝望的禁锢。

窗外暮色或许正在降临,或许已是深夜,或许天光早已大亮。但这些都不重要。窄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她无声的眼泪,和他震耳欲聋、为她而慌的心跳。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已凝滞。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在她发间艰难地补上一句,破碎不堪。

“…别不要我。”

她在他怀里极轻微地颤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那贴在他心口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用指尖,很轻很轻地,回勾住了他的手指。

像抓住一点微弱的萤火,又像共同沉溺前,最后的相扣。

簪冰春的新剧刚好赶上c洲的暑假期,开机前的晚宴。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