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 - 冰花2 - 景遇繁栀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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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物

宝物

簪冰春最近又是试镜,又是拍戏的,忙的不见人影。法斯文推开公寓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死寂的、凝滞的空气。没有灯光,没有声响,更没有那个会软软唤他“斯文”的身影。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光线下连她的拖鞋都摆放得整齐,却更透出一股冰冷的缺席。他甩上门,沉重的响声在过分宽敞的空间里荡了一下,立刻又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他扯开领带,扔在沙发上,那动作里带着一股压抑的烦躁。西装外套随后被甩在一旁。他站在客厅中央,视线扫过每一个角落——沙发没有她蜷着看剧本的凹陷,茶几上没有她喝了一半的温水杯子,空气里更没有她身上那点淡淡的、让他心安的味道。

空荡荡的。每一个平方厘米都在尖叫着“空荡荡”这三个字。这房子成了精装修的笼子,每一分奢华都成了对他此刻孤寂的嘲讽。他的心口也跟着空了一块,嗖嗖地灌着冷风,一种尖锐的、名为“想念”的情绪从那块空缺里疯长出来,瞬间缠紧了四肢百骸,勒得他几乎喘不上气。他想簪冰春。想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想得骨头缝里都冒着酸涩的泡泡。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再次出了门。引擎的轰鸣在车库炸响,车子窜出去,目的明确地驶向那条烟火气缭绕的小街,那家她和簪冰春上次偶然吃过的小店——“刘记麻辣烫”。

店堂狭小,油腻的桌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骨汤和香料味。与他刚刚离开的那个冰冷、奢华、无声的空间截然不同。他穿着价格不菲的手工西装,与这里格格不入,但他浑然不觉。他只要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东西:多麻多辣,不要香菜,多加一份她当时馋兮兮看着又怕胖没敢多点的肥牛卷。

热腾腾的碗端上来,红油滚沸,香气扑鼻。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箸裹满了辣油和芝麻的青菜,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辣味、麻味瞬间轰炸着味蕾,够劲,够烈,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

可是,不对。

完全不对。

味道是一样的,甚至更浓烈。但吃起来却那么空洞,那么乏味,像在咀嚼一团滚烫的、没有灵魂的蜡。上次她坐在对面,鼻尖被辣得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红艳艳的,一边嘶哈嘶哈地吸气,一边眼睛亮晶晶地对着他笑,含糊地说“好吃斯文,这个好好吃”,还会把自己碗里的鹌鹑蛋笨拙地夹到他碗里。

现在,对面只有一把空椅子。

他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美味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那沸腾的热辣滚进胃里,非但没有驱散心口的冷,反而烧出一种更深刻的孤独和渴望。他看着她坐过的那个位置,想象她就在那儿,对他笑,对他说话。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就吃不下去了。胃里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填满,堵得发慌。他放下筷子,盯着那碗依旧滚烫、依旧鲜红的麻辣烫,它在喧嚣的店里兀自散发着热闹的蒸汽,却再也温暖不了他分毫。

因为这碗麻辣烫里,没有簪冰春。

时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凝固成坚硬而枯燥的块垒,一天天堆积在法斯文的心口。整整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公寓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一种被遗弃的冷清,连空气都变得沉滞,不再流动。

他就坐在客厅那张巨大的、触感冰凉的真皮沙发上,像一尊被钉死在原地的雕塑。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落地灯在他身侧投下昏黄而孤独的光晕,将他紧绷的侧脸轮廓切割出明暗交界。他没有动,甚至很少眨眼,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封闭了,只留下听觉,极度敏锐地捕捉着门外走廊可能响起的、最细微的脚步声。每一次电梯的嗡鸣,每一次楼道里模糊的响动,都会让他脊椎下意识绷直一瞬,随即又在确认不是她后,更深地陷入一种焦灼的沉寂里。他等的不是一个人,他等的是他世界里缺失的那块拼图,是他赖以呼吸的氧气。

终于。“咔哒——”

一声极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耳膜的门锁转动声。

雕塑瞬间被注入了生命。法斯文的指尖几不可查地一颤,但他强行压制住了几乎要弹跳起来的本能,只是更深地陷进沙发里,用一种近乎凶狠的、压抑了太久而变得沉郁的目光,死死盯向门口。

门被推开。簪冰春带着一身外面的凉意和风尘仆仆的疲惫走了进来,身后拖着那个熟悉的行李箱。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倦色,但看到他时,眼睛还是下意识地弯了一下,流露出一点柔软的笑意。

“真是委屈我们宝宝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连续奔波和说话的痕迹,语气里带着一丝哄慰,却又轻描淡写地投下一颗炸弹,“我过几天还要走。”

这句话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法斯文强行维持了一个月的、那层薄薄的平静假象。所有的等待,所有被空虚啃噬的夜晚,所有对着麻辣烫碗徒劳地思念她的瞬间,轰然爆发。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风。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几步就跨到她面前,阴影完全将她笼罩。

“我不想,”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不容错辨的痛楚和坚决,“我不要你走。”

他摇头,不是对她,更像是对这个他无法接受的安排,一种孩子般的、固执的抗拒。

簪冰春擡眼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稠得化不开的委屈和占有欲。她叹了口气,伸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紧绷的脸颊,触感细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

“听话。”她吐出两个字,像在安抚一只躁动不安的大型猛兽。

但这两个字此刻却起到了反效果。

法斯文猛地摇头,拒绝被安抚,拒绝被安排。他抓住她摸在他脸上的手,力度有些失控地攥紧。

簪冰春不再多说,忽然踮起脚尖,仰起脸,在他紧抿的、透露着不悦和倔强的唇上使劲地、响亮地亲了一口。那是一个带着明显哄骗意味,却又无比柔软的亲吻,像羽毛轻轻搔过心脏最痒的地方。

亲完,她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轻轻推开他一些,试图绕过他,推着箱子往卧室走。“我先收拾一下……”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

法斯文根本不容她逃离,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几乎是半强制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簪冰春低低惊呼一声,行李箱“哐当”一声倒在原地无人理会。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卧室,每一步都踩得又重又急,宣泄着积压了一个月的怨气和渴望。踢开虚掩的卧室门,他将她毫不温柔地抛进柔软的大床中央,她的身体在富有弹性的床垫上轻轻弹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沉重的身躯就覆了上来,彻底将她困在他的气息和阴影之下。没有任何前奏和缓冲,他灼热的、带着轻微颤抖的唇就狠狠压了下来,封堵了她所有可能出口的、关于“过几天还要走”的言语。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这是一个近乎掠夺和惩罚的吻。带着烟草的淡淡苦涩,他这一个月抽得凶了,带着无法纾解的思念的酸楚,带着强烈到快要爆炸的占有欲。他的舌强硬地撬开她的齿关,深入,纠缠,吮吸,仿佛要通过这个吻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她真的回来了,确认她仍然属于他。更像是在通过这个方式,将他这一个月所有无法言说的孤寂、委屈、恐慌,尽数灌输给她。

簪冰春起初还徒劳地推了他的肩膀两下,但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着她,纹丝不动。他的亲吻太凶太急,几乎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肺部的空气变得稀薄,让她头脑发昏,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推拒的手慢慢失去了力气,最终变成了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甚至开始本能地、生涩地回应他灼热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肺里的空气都快被耗尽,法斯文才猛地松开她的唇,额头却依旧紧紧抵着她的,剧烈地喘息着。火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卧室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翻滚着未褪的情欲和更深的不安,死死锁着她的眼眸,仿佛在无声地追问,在固执地宣告。

簪冰春的胸口也在剧烈起伏,嘴唇被吻得红肿,泛着水润的光泽。她看着上方这张写满了偏执和爱意的脸,最终只是擡起微微发颤的手,再次摸了摸他的脸颊,声音带着被吻后的软糯和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

“……好了……先让我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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