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
宝物
帝都国际机场的vip通道安静得能听见皮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两天,整整两天,从那个充斥着土腥气和争吵的农家小院,到此刻冰冷锃亮的机场廊桥,法斯文和簪冰春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厚度惊人的冰墙。
没有眼神交流,没有只言片语。就连那两个决定跟着他们出来上学的孩子,也只是由法斯文的助理沉默而高效地接手、安排,像处理两件重要的、却无需他亲自过问的行李。
飞机头等舱里,空间宽敞,两人却各据一方。簪冰春一直偏头看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只留给法斯文一个冰冷疏离的侧影。法斯文面前摊开着文件,指尖夹着钢笔,却久久没有落下一个字,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航班落地帝都,早有车辆等候。车门一开,两人更是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离去——簪冰春甚至没看他一眼,径直上了另一辆车,去处理那两个孩子的入学事宜;法斯文则沉着脸钻入等候已久的宾利,赶往一个接一个能决定巨额资金流向的会议室。
忙碌成了最好的麻醉剂,却也拉长了冷战的时间。等法斯文处理完所有紧急事务,窗外帝都的霓虹早已亮成一片璀璨却冰冷的光海。他捏着发痛的眉心回到那座空旷的顶层公寓时,早已过了午夜。
公寓里一片死寂,没有灯光,没有温度,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根本没回来,她早已回了海市。
法斯文站在客厅中央,松开的领带挂在颈间,他看着这间奢华却毫无生气的房子,第一次觉得它大得令人心慌。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依旧停留在两天前她骂他“混蛋”的那一句。他没有拨号,只是死死盯着屏幕,眼底翻滚着疲惫、焦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名为“害怕”的情绪。
最终,他一把将手机摔在昂贵的意大利沙发上,屏幕瞬间碎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惨白的光刚透过海市顶层公寓的落地窗,法斯文的车便碾着晨露停在了楼下。他几乎是一夜未眠,眼底布满红血丝,下颌冒出了青黑的胡茬,昂贵的手工西装皱巴巴地穿在身上,带着一身未散的烟味和风尘仆仆的戾气。
他用指纹粗暴地解锁大门,玄关的感应灯亮起,照亮空荡冰冷的客厅。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死死钉在那扇紧闭的主卧房门上。
他甚至没有脱鞋,踩着沾染了外面尘埃的皮鞋,大步穿过客厅,一把推开了卧室的门。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遮光帘,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她常用的那款栀子花沐浴露的清淡香气。大床中央,被子微微隆起一个纤细的轮廓,她背对着门,长发散在枕头上,似乎睡得正沉。
法斯文站在门口,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像是长途奔袭后终于捕捉到猎物的猛兽。他反手甩上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床上的人。那团被子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依旧维持着背对的姿势,没有转过身来,仿佛在无声地延续着这场冷战。
法斯文的眸色瞬间沉得吓人。他几步跨到床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粗暴,猛地伸手,一把将厚重的被子彻底掀开。
冰冷的空气瞬间侵入,簪冰春只穿着单薄丝质睡裙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法斯文的目光贪婪地掠过她裸露在外的光滑脊背、纤细腰肢,以及睡裙下摆下笔直的小腿,所有压抑了两天的怒火、焦躁、不安和疯狂的思念,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他俯身,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和她最讨厌的烟味,不由分说地、极其强硬地将背对着他的女人整个儿扳了过来,然后重重地、几乎是砸地般将她紧紧箍进自己怀里。
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勒住她的腰背,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生生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脸深深埋进她颈窝,滚烫的嘴唇贴着她颈侧细腻微凉的皮肤,呼吸粗重灼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疯狂地汲取着她身上那能让他安心、又能让他发疯的气息。
“……”他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极低的、模糊的音节,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更紧、更用力地抱紧她,紧到簪冰春几乎无法呼吸,骨骼都发出了细微的抗议声。
他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在叫嚣着占有和确认,用这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归来,和他的绝不放手。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轻轻哼咛了一声。
法斯文立刻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牢地圈禁在自己怀中,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极沉,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
“别动。”他命令,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让我抱会儿。”
怀里的人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那点细微的挣扎停了下来,身体渐渐放松,甚至往后靠了靠,更深地陷进他的怀抱,仿佛这是一种早已深入骨髓的习惯。
法斯文感受到她的顺从和依赖,紧绷了一路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他低下头,鼻尖蹭着她后颈细腻的皮肤,那里脉搏平稳地跳动着,属于生命的温热透过皮肤传递到他的唇上。
冷战期间所有积压的烦躁、不安、以及那些说不出口的惦念,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一种汹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他收紧了环在她腰际的手,将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嵌合在自己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在她耳边极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终于到家的归属感。
“主人……”他含混地低喃她的名字,嘴唇摩挲着她的耳骨,声音模糊得几乎听不清,“……我回来了。”
沉睡中的簪冰春似乎听到了,又似乎只是梦呓,她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像小猫一样的嘤咛,算是回应。
法斯文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软和均匀的呼吸,所有喧嚣的世界都被隔绝在那厚重的窗帘之外。
这一刻,只有她。
夜晚的酒会,储藏室里簪冰春的后背轻轻抵在冰凉的门板上,酒会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外。储藏室里光线昏暗,只有门缝底下漏进一丝走廊的流光,勾勒出法斯文近在咫尺的轮廓。
他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和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抚上她的唇瓣,缓慢地摩挲,指尖下的柔软令他眼底的暗色更深。
“主人,亲我。”他低声命令,嗓音压得极低,像最醇厚的酒,带着蛊惑人心的磁哑。
簪冰春没有丝毫犹豫,仰起脸,温软的唇便印上了他的。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她轻轻地吮吸了一下他的下唇,带着全然的信赖与交付。
分开一丝缝隙,她微喘着,气息拂过他的下颌。昏暗光线下,她看着他深邃的桃花眼,那里面翻涌着她熟悉又永远为之心悸的占有与痴缠。她红唇微启,声音又轻又软,却清晰地敲在他心尖最痒处:
“老公。”
两个字,像羽毛搔刮,又像火星坠入油桶。
法斯文喉结滚动,抚着她唇瓣的手指微微用力,按了按那柔软的所在,眼底瞬间燃起的火焰几乎要将她吞噬。他嗓音更哑,带着一种急切的、想要更多的渴求:
“再叫。”
簪冰春望进他眼里,那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她弯起唇角,顺从地,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娇憨,再次唤他:
“老公。”
这一声比刚才更清晰,更缠绵,尾音微微上扬,带着钩子。
法斯文低笑出声,那笑声从胸腔震出,满是愉悦和一种得偿所愿的餍足,然而那双眼睛里的侵略性却丝毫未减,反而愈烧愈烈。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沉迷与命令:
“再叫。”
簪冰春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主动将身体更贴近他,感受着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和骤然加重的呼吸。她再次擡头,这次几乎是贴着他的唇瓣呢喃出声,气息交融,每一个字都裹着蜜糖与依赖:
“老公。”
不知名的晴天。簪冰春蜷在沙发里,平板电脑的光映在她脸上,屏幕上是她参与录制的那档山区公益节目的播放页面。标题旁打着醒目的“爆”字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