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
这辈子
不知名的下午,寒风凛冽。簪冰春将外套裹紧,领子立起。两人站在街边。法斯文一手拿着纸袋装的面包,另一只手端着咖啡。簪冰春一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捧着热咖啡暖手。她侧头看向法斯文,热气呵出白雾:“还难受吗?”
法斯文摇头,喝了一口咖啡:“不难受。”声音恢复清朗。
簪冰春不再说话。两人沉默地站在风中,安静地喝完各自手中的咖啡。
杯子见底。法斯文牵起她的手,走向一个不起眼的建筑。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内部景象豁然开朗——与c洲训练场极其相似的格局。空气中有汗水和消毒水的味道。正中央的擂台上,两个身影正在激烈格斗,肌肉碰撞发出沉闷声响。
时肯原本懒散地靠在入口处的沙发上,闻声立刻站起身:“哥,来了。”
法斯文点头,目光扫过擂台,又落回时肯身上。
时肯用下巴指了指擂台方向:“下个月,‘时间’招人,”他看向法斯文,“来不来看?”“时间”是时肯麾下的组织,同法斯文的手下组织,除老大不一样,相同点无条件为法斯文做事。
法斯文摆摆手,没有任何犹豫,手臂揽过身旁的簪冰春:“不去了。带老婆玩。”
时肯的目光这才正式落到簪冰春脸上。惊艳之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女生面容清冷,气质高雅,但眉眼间却透出一种独特的温柔。她察觉到目光,对他轻轻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时肯有些不自在地清咳一声,转向法斯文,语气带着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可以啊斯哥,为爱退圈?那我们这些生死兄弟怎么办?”
法斯文笑了笑,语气随意却笃定:“我没死。”他拍了拍时肯的肩,“行了我带她去转转,散散心。”
时肯点头。法斯文牵紧簪冰春的手,绕过训练区,径直朝深处走去。
穿过几条走廊,周围安静下来。簪冰春忽然开口:“法斯文。”
法斯文立刻侧头看她:“怎么了?”
簪冰春目光看着前方空荡的走廊,声音清晰平静:“我喜欢维多利亚的天气。我想在这……和你结婚。”
法斯文脚步未停,毫不犹豫地点头:“好。”他顿了顿,补充道,像早已规划好,“我们在c洲也举办婚礼。然后在r国,还有f国。行吗?”地点选择精准。
簪冰春微微蹙眉,看向他:“为什么?”
法斯文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狡猾又无比认真的弧度,眼神灼亮:“因为c洲和r国,”他刻意停顿,强调,“离婚,”他看着她眼睛,一字一句,“是要坐十年牢狱的。”
簪冰春对上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藏的偏执,心脏猛地一缩。几秒后,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好。”像是接受了这份沉重的、没有退路的命运。
法斯文脸上的笑意加深,握紧她的手。他带着她拐过一个弯,走向一段向下的楼梯。推开一扇厚重的、不起眼的铁门。
门内一片漆黑。法斯文伸手,“啪”地一声打开灯。
光芒瞬间倾泻!眼前不是预想中的仓库,而是一个巨大的、精心打造的室内玻璃花房!恒温系统发出微弱嗡鸣。里面密密麻麻、蓬勃盛放着的,是纯白的百合花!花香浓郁,扑面而来,形成一片震撼的白色花海。
簪冰春瞳孔微微放大,看着这片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景象,声音带着一丝惊愕:“你……什么时候弄的?”
法斯文看着她惊讶的表情,笑容里带着满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去年。我费了好大劲。”
簪冰春走进花海,指尖轻轻拂过娇嫩的花瓣,轻声问:“为什么种这个?”
法斯文跟在她身后,声音平静:“因为好看。”他顿了顿,擡头看了眼玻璃穹顶外灰蒙蒙的天,“维多利亚有时候天气恶劣,”他看向她,眼神深邃,“你想让它死?”意指若在室外,这些花活不了,暗示他为她创造不受风雨侵扰的美好。
簪冰春转过身,目光直直看进他眼底,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一直……都想带我来?”
法斯文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任何回避,郑重地点头:“嗯。”一个单音,承载了跨越时空的期待和精心策划。
簪冰春的手指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在她指尖亮起。她没看法斯文,直接把手机塞到他手里,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命令:“给我拍两张。”
法斯文下意识地拢住掌心,那手机上还沾着她指尖的温度。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下颌线绷紧了一瞬,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
簪冰春向前迈了一小步,利落转身,脸上瞬间堆起一个刻意又明亮的笑容,右手高高举过头顶,比出一个僵硬的“v”字。法斯文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后撤了一步,手腕一擡,手机屏幕对准她,指尖在拍照键上胡乱戳了好几下,连拍的声音咔嚓作响,快得没什么诚意。
拍完了,簪冰春立刻收起笑容凑过来,挤到他身边低头看屏幕。她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臂。屏幕上的人像清晰,五官在镜头里反而更显精致夺目。
法斯文喉咙里滚出一声低低的哼笑,嘴角扯起一个恶劣的弧度,声音压得有点哑:“丑八怪,丑死了丑死了。”他用手指故意放大照片,指尖点着她的脸,“看,这张表情蠢死了。”
簪冰春一把将手机夺了回去,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屏幕都暗了下去。“那你别看。”她声音硬邦邦的,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直接点开朋友圈,选了刚才那几张照片,一个字没配就发了出去。
几乎在她点击发送的同一秒,法斯文已经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解锁,指尖带着一股急躁的狠劲戳开微信,找到她的头像,点进那条刚跳出来的朋友圈,长按图片——保存至手机。动作快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簪冰春擡眼正好瞥见他的动作,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声音里全是没好气的嘲讽:“不是丑吗?保存干什么?删了啊。”
法斯文猛地擡手,不是去拿手机,而是手掌直接扣住她的后颈,力道不轻,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味,把人猛地揽到自己面前,低头就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发出一点清晰的声响。他的嘴唇贴着她的皮肤,声音闷闷的,混着滚烫的呼吸砸下来:“因为丑,所以更不给别人看。懂不懂?”
簪冰春被他这动作和歪理气得想笑,手抵在他胸口用力推搡,拳头没什么力度地捶了他两下。“走开!你走开!”声音里半是恼怒半是别的什么,扭动着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簪冰春拉开车门,坐进那辆扎眼的阿波罗ie的副驾驶,皮革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她没看法斯文,视线落在前方,声音平直地砸过去:“法斯文,你很幽默。”
法斯文单手扶着方向盘,闻言侧过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自得的弧度,毫不客气地收下这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我知道。”
“我讨厌这辆车。”簪冰春接着说,语气里没有一点迂回。
“为什么?”法斯文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挑眉,“因为你,我才买的粉色。”
“就是讨厌!”她偏过头,终于瞪了他一眼,“我喜欢黄色,金黄色。”
法斯文耸耸肩,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语气轻飘飘地带着点故意的惋惜:“可惜了,爱车。”
“很遗憾吗?”簪冰春追问。
法斯文摇头,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不遗憾。”
簪冰春立刻抿紧嘴唇,把头扭向车窗那边,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没什么表情的脸,明显是不想再跟他浪费半个字。
法斯文嘴角那点笑意还没消失,脚下却猛地一踩,引擎发出狂暴的嘶吼,粉色超跑像一道失控的闪电,猛地窜进隧道,巨大的推背感把簪冰春死死按在座椅上。车窗外的隧道灯光拉成连续不断的光带,噪音震耳欲聋。
车子以一个嚣张到极点的急刹,稳稳停在隧道左侧,这里早已停满了各式豪车,引擎的余温还在空气里扭曲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