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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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樾大学的第一个元旦是和室友一起过的。黄钰回家过节了,她和另外两个南方室友约好去附近的饭馆吃饭。
吃完饭出来发现又开始飘雪,路边的小摊贩戴着能遮住整张脸的帽子,两手插在袖口里,站在雪中跟隔壁摊闲聊。
红色的推车里放着一排排颜色鲜艳的的糖葫芦,另一边堆着糖粘子,行人经过,摊贩就喊一声:“下雪了,吃糖粘子喽!”
棠樾买了一份,白色的糖霜裹着红色的山楂球,一口下去酸酸甜甜。
几人你一个我一个分完了一袋糖粘子,雪也大起来了,地上很快铺上一层白霜,大家往宿舍走,到楼下时,碰见隔壁舍友,她告诉棠樾,“刚刚楼下有人找你,是个大帅哥哦。”
棠樾的舍友瞬间看向棠樾:“帅哥?谁啊?”她笑着撞撞棠樾的肩膀,“齐准吧。”
棠樾摇摇头:“不知道。”
宿舍楼下是风口,风呼呼地灌,棠樾觉得冷,想回宿舍了,没走两步,身后有人喊她:“棠樾,有人找。”
宿舍楼前,齐准站在树下,棠樾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齐准眼睛亮亮的:“节日快乐。”他举起手上的纸袋,“这个给你。”
纸袋里还带着温热气息,山楂的酸甜浸满了周围的空气,也是一袋糖粘子。
棠樾不由得笑出来,“谢谢。”
“不客气。那个,你今晚有空吗?”
“怎么了?”
“今天晚上港口那边有烟花,你想去看看吗?”
"好啊。"
不远处,一辆车灯闪烁又悄然熄灭。
八点多,去港口方向的车道寸步难行,地铁里也是人满为患。
棠樾跟在齐准身后,两个人艰难地穿行在人海里,地铁到站,人潮一拥而上,两个人像溯游在鱼群中的鱼儿,只能凭着感觉走,根本分不清自己在哪。
“不好意思啊,让一让,让一让。”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不满的声音,齐准只当没听到,从人潮的缝隙里艰难地站到棠樾身前,挺直了背,尽可能地挡在了棠樾身前。
车厢里暖气很足,他额头上出了汗,眼睫被汗水沾湿,但眼睛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棠樾。
港口的人更多,两人出了地铁站就被人流冲散了,好不容易走在一起,又被挤开,来回几次,一只手伸过来,牢牢牵住了棠樾。
棠樾仰起头看齐准,他回望过来:“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雪悄然无声地停了,海风徐徐吹着,带着咸湿的气息。
零点,港口上方怦然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随即,万千灯火在头顶盛开,流光溢彩,满目清晖,盛放后又宛如流星坠落,四散而下,跌落在海中。
棠樾仰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喃喃:"真好看。"
一旁的齐准看着她,说:"我也觉得好看。"
人潮逐渐散去,两个人沿着海岸线散步。
齐准问她:"你是北方人吗?"
"是也不是。"棠樾说,"我的家在南方,但是十二岁的时候被接到津南读书了。"
"南方北方差别还挺大的,那你刚到北方的时候是不是适应了很久?"
"是啊,"棠樾笑笑,"津南太干燥了,我刚来的时候还不习惯,总流鼻血,其他倒是还好。"
"那现在呢?"齐准停下来认真问她,"现在还会流鼻血吗?"
"不会了。"棠樾看着远处的海平面,轻笑了声,"这么久了,适应的不适应的早都习惯了。"
"那津南有好玩的地儿吗,我一直想去,还没去过呢。"
"有吧,"棠樾想了想,"古巷挺多的,有些老建筑特别好看,其他就和连港差不多,吃得差不多,自然景观也差不多,就是没这么冷。津南也有海,也有港,不过我自己也没去过。说起来我第一次认真看海,还是今天。"
齐准笑说:"那我也太荣幸了,能跟你一起看海。"
"那以后有机会我去津南玩,你可要带我逛一逛。"
棠樾擡手把被海风吹散的头发挽到耳后,没有应声。
"你呢,你是哪儿人?"
"崇宁。"
棠樾惊讶道:"你不是北方人?听你的口音我还以为你是北方人呢。"
齐准挠挠头:"其实也是北方人,我老家就连港本地的,小时候全家都移居去崇宁了,不是又有句话,连港人最多的地方不在连港,在崇宁。"
棠樾笑笑。
齐准说:"好不容易过去了,结果上大学又考回来了。你呢,你是怎么想到连港来读书的,咱们学校虽然好,但在一些硬件条件还有就业环境上肯定是比不过津南的。"
"是啊。"棠樾说:"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向往津南。"
两千三百一十四公里。
这已经是她能选到的,离津南最远的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