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套与心跳的错位

笔套与心跳的错位

英语课的下课铃刚响，教室里便嘈杂起来。姜离歌低头整理笔记，余光却瞥见裴屿正撑着下巴发呆，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自己笔袋里那个画了笑脸的笔套——前几天随手涂鸦的，圆滚滚的眼睛，嘴角翘得老高，看起来傻气又可爱。

**“反正他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个应该能让他精神点吧。”**

趁裴屿起身去接水的空档，姜离歌迅速把笔套放在了他的课本上。回到座位的裴屿先是一愣，捏起笔套左右看了看，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什么啊？”他转头看向姜离歌，晃了晃笔套，“你画的？”

姜离歌假装专心写作业，头也不擡：“不知道，可能是笔套成精了，自己跑过去的吧。”

裴屿挑眉，故意把笔套戴在手指上，凑到她面前晃了晃：“那它现在说，谢谢你啊姜同学。”

**笔套上的笑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晃眼，就像裴屿此刻憋不住的笑。**

——

之后的几天，那个笔套成了裴屿的固定文具。有时候姜离歌会偷偷换一个新的图案，有时候是生气的表情，有时候是睡着的脸，而裴屿每次都会配合地演一出“笔套今天心情不太好”的小剧场。

直到某天午休，温薏经过裴屿的座位时，忽然停下脚步，盯着他手里的笔套看了几秒，然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下午的体育课上，温薏凑到姜离歌身边，笑嘻嘻地用肩膀撞她：“那个丑萌丑萌的笔套，是你给裴屿的吧？”

姜离歌正在系鞋带，闻言手指一僵。

“我看你最近老往他那儿瞟，”温薏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喜欢——”

**“不是！”**

姜离歌猛地站起来，声音比想象中尖锐。周围几个同学疑惑地看过来，她攥紧手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温薏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尴尬地摆手：“我就随便问问……”

**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

那天之后，姜离歌再也没给裴屿画过笔套。偶尔裴屿戴着旧笔套在她面前晃悠，她也只是低头快步走过。

温薏试过道歉，但姜离歌总是淡淡地岔开话题。

姜离歌喜欢温薏这件事，原本是她藏在作业本夹层里的秘密。

——就像她总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假装路过篮球场，就像她特意把笔记借给温薏时总要多夹一张便利贴，就像她每次听到温薏的声音都会下意识放轻呼吸。

所以那天，当温薏笑嘻嘻地凑过来问"你是不是喜欢裴屿"时，她感觉有一盆冰水顺着脊背浇了下来。

**原来他根本不知道。**

**原来他从来都没注意过。**

更糟的是，温薏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某种她熟悉的、起哄时的雀跃——就和上周他调侃班长和学委时一模一样。

"那个丑萌丑萌的笔套，是你给裴屿的吧？"温薏用笔帽戳戳她的胳膊，"我看你最近老往他那儿瞟——"

姜离歌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就后悔了。温薏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围同学的视线像聚光灯一样打过来。她看见前排的裴屿转过头，那个画着哭脸的笔套还挂在他食指上晃晃荡荡。

**太丢人了。**

那天放学后，姜离歌把书包甩得哗啦作响。温薏在走廊追上她时，她正把那个专门用来记篮球赛程的笔记本往垃圾桶里塞。

"离歌！"温薏抓住她的手腕，"我开玩笑的，你..."

"不好笑。"姜离歌甩开他的手。铁质垃圾桶发出"咣当"一声响，像是给这场单方面的暗恋画上句号。

**后来姜离歌才想明白：**

**真正让她生气的不是被误会喜欢裴屿。**

**而是温薏说起这件事时，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

就像她小心翼翼珍藏的心意，不过是可供全班八卦的廉价谈资。

（后来裴屿在垃圾桶边捡到了那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荧光笔标出的所有日期，都是温薏参加篮球联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