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林栖那个带着一丝探寻意味的问题，让沈砚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又加深了一些。

他接过她递来的空水杯，指腹无意间，碰到了她还带着余温的指尖。

“嗯。”他点点头，目光是全然的、不加掩饰的温和。

他看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回答：

“这十几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说完，他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而是很自然地，把话题拉回了眼前的现实。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了一下卧室门口的方向。

“好了，”他的语气恢复了那种带着点命令意味的、温和的催促，“别赖床了，林同学。”

“快起来漱洗，你的早饭，再不吃就要凉了。”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拿着水杯，转身走出了卧室，顺手帮她把门虚掩上，把起床后整理自己的、私密的时间和空间，完全地，留给了她。

整个房间里，都飘散着皮蛋瘦肉粥的、那种独有的咸香和温暖。沈砚打开橱柜，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干净的白瓷碗，两副勺筷，在餐桌上摆好。

这是第一次，他家的餐桌上，在清晨时分，出现了两副餐具。

他盛好两碗粥，又从冰箱里拿出那盒他们一起做的酱牛肉，切了几片，当作配粥的小菜。做完这一切，他便在餐桌旁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卧室门被重新打开。林栖走了出来。她已经换回了昨天来时穿的那身衣服，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脸上带着一种刚刚睡醒的、干净的清爽。看到已经坐在餐桌旁的沈砚，她似乎还有一丝不习惯，脚步顿了一下，才带着一点点腼腆的笑意，走了过来。

沈砚看着她，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非常温和的笑容，朝她对面的位置擡了擡下巴。

“过来坐。”

等她坐下后，他将她面前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朝她的方向，又推近了一点。

“尝尝看，合不合胃口。”他说，“很久没熬了，手艺可能有些生疏。”

他拿起勺子，看着她，很自然地，问出了一个关于“今天”的、非常家常的问题：

“今天要去公司吗？还是周末，可以在家休息？”

林栖摇了摇头：“不去公司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她这个回答，沈砚拿着勺子的手停了一下，随即，一个非常明显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开来。他点点头，目光里是全然的赞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安的放松。

“嗯，是该好好休息。”他说，“前阵子那个项目，看你忙得人都快瘦了一圈。”

他往她碗里夹了一片酱牛肉，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开始为他们两个人规划这一天的语气，继续说道：

“那今天，就什么都别想了。”

“吃完早饭，我陪你回去一趟，拿些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的东西，好不好？”

“然后，下午我们就在家看看电影，或者听听音乐。你要是还觉得困，就什么都不做，再去补个觉。”

他拿起自己的勺子，喝了一口粥，最后，用一种商量的、但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的温和口吻，问道：

“怎么样？今天的这个安排，林同学还满意吗？”

林栖听完他周到的决定，笑了笑：“你的安排很周到嘛。既然你说让我把自己交给你，那就把安排都交给你啦。”

她这句带着全然信任、又略带一丝狡黠的话，让他彻底笑了。

他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温和而笃定。

“好。”他应了一声，声音里是满满的愉悦，“看来，林同学已经完全领会了沈老师的教学精神。”

他拿起勺子，给她碗里又添了一点肉松，像是在完成一个非常郑重的交接仪式。

“那这份‘委托’，”他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缓缓说道，“我就正式收下了。”

“放心吧。一定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朝她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快点吃饭。

“快吃，吃完了，我们就出发，执行今天的第一个任务。”

吃完早饭，沈砚没有给林栖任何帮忙的机会，便迅速地把碗筷收进了洗碗机。他擦干手，从玄关的衣架上取下车钥匙和外套。

“好了，林同学，”他朝已经穿好鞋、在门口等他的林栖笑了笑，“我们出发。”

去她家的路，是由林栖来指的。

周末的清晨，路上的车并不多。阳光很好，透过车窗，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她靠在副驾上，侧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那些飞速倒退的、熟悉的街景，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放松。

沈砚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在等红灯的时候，会转过头，安静地看看她。

他觉得很奇妙。在过去，这条路他可能也走过无数遍，但从未觉得风景有什么不同。而今天，只因为身边多了一个她，好像连这个城市的线条，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林栖的小区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旧式社区，楼下有老人带着孙子在晒太阳，空气里飘着不知哪家传来的饭菜香。

她打开家门，一股混合着阳光和淡淡馨香的、非常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砚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完全属于她的私人空间。和他猜想的一样，这里和她的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一致。

房间不大，但被她收拾得非常温馨。巨大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比他的还要多。阳台上种着好几盆绿植，长势喜人。沙发上随意地搭着一条柔软的毛毯，旁边还放着一本没有看完的、翻开的书。

这里不像他的家那样，带着一种冷静的、井井有条的秩序感。它更像一个充满了生活痕-迹的、温暖的、柔软的巢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