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纷争
市集纷争
顾震抖开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草纸,手指戳着其中一个角落,“集市东北角,‘流珍典当行’。听人说,就是在那儿看到的。”
昨天顾震带回消息,说有人在集市看到过一块奇怪的吊坠,众人二话不说就奔来了。
顺便在集市上置换套新衣服,买的都是最便宜的款式,为了以防万一,林晚晚和江婉柔都买了顶宽沿帽子,遮住了她们姣好的容颜。
几人在攒动的人头里挤了快半个钟头,终于在一个铺子前刹住脚。铺面老旧,挂着的铁牌子锈迹斑斑,勉强能辨出几个褪色的金字:流珍典当行。
门口竹椅上瘫着个穿青布衫的中年男人,叼着根快烧到头的烟卷,眼皮懒洋洋地掀了掀,扫过他们,又耷拉下去。
“进去问。”顾震没废话,擡脚就跨过门槛。
屋里暗得很,柜台里胡乱堆着些辨不出年代的破铜烂铁、镯子、徽章,还有几块裂开的怪石头。
“找啥?”柜台后面冒出个年轻伙计的脑袋,语气冲得很。
“打听个东西,”顾震直截了当,“听说你们前阵子收了块怪模怪样的金属吊坠?”
伙计擡了擡下巴颏:“啥样的金属?长啥德行?”
林晚晚摸出半截铅笔头,在兜里翻出的破纸片上飞快勾画——菱形,中间缠着看不懂的纹路。
伙计只瞥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疙瘩:“你们……问这个?”他眼神在四人身上溜了一圈,他嗤笑一声,“不过,我劝你们啊,少打听这个!”
“我们丢了个坠子,就想看看是不是我们的。”林晚晚尽量让声音平稳,下意识挺直了背。
“就你们这穷酸相?”门外传来一声怪笑。
“哟呵!里头还有俩小娘们,盘儿挺亮啊!”几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衫的混混不知啥时候堵在了门口。
领头的俩,一个鼻子上套着亮晃晃的大鼻环,另一个顶着撮扎眼的黄毛,四只眼睛像黏在了林晚晚和江婉柔身上。
“找坠子?”大鼻环嬉皮笑脸地就往林晚晚跟前凑,一股劣质烟草味喷过来,“陪哥几个喝顿痛快的,哥哥帮你打听啊?”话音没落,他那脏手就往林晚晚肩上搭。
顾震一步横插进来,肩膀撞开那只手,“你动她一下试试!”
萧杭宇立马蹿到顾震旁边,把两个女的往后一挡:“滚远点!”
“嘿!还他妈有俩护花使者的?”大鼻环怪叫一声,“哥几个,给我按住这俩男的!这地盘上,老子想动的人,还没动不了的!今儿非得瞧瞧这小娘们帽子底下啥俏模样!”屋里瞬间炸了锅!
黄毛贼溜,趁着顾震被缠住,泥鳅似的从缝隙里钻过来,狞笑着伸手就抓向林晚晚的帽檐!
林晚晚急退,还是慢了一步。
“别碰她——!”
江婉柔的声音带着颤,人却猛地挡在了林晚晚身前!
“嗬!够辣!爷喜欢!别急,一会儿也摸摸你,这脸嫩得能掐出水…”黄毛的脏手调转方向,直朝江婉柔脸蛋摸去。
江婉柔呼吸一窒,脸刷地惨白。她眼疾手快,抓起柜台边一根铜棍,横在身前,却被黄毛一把搡开!
她踉跄着撞到柜台,手背火辣辣地疼,一股混杂着恐惧和憋屈的怒火“噌”地顶上了脑门!
下一秒,她咬着牙,抡圆了那根铜棍,带着所有积压的委屈和愤怒,狠狠朝身前扫去!
“砰!”一声闷响,夹杂着脆响。
“啊——!”黄毛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嚎叫,捂着脑袋连连后退,“哐当!”撞翻了身后的木头架子,杂物稀里哗啦砸了一地。
这一下,快得让人眼花。屋里瞬间死寂,连那几个混混都懵了。
铜棍“当啷”掉在地上。
“我…我不是…”江婉柔像是被自己吓着了,身子筛糠似的抖。
“走!”顾震一声暴喝,拽住林晚晚胳膊就往门外冲!
萧杭宇反应极快,弯腰抄起地上的铜棍,一手扯住还在发抖的江婉柔,反手就把棍子抡向扑上来的混混:“滚开!”
混混们怪叫着追了上来。远处传来尖锐刺耳的警哨声,显然是巡逻的军警被骚乱引过来了。
“分开跑!”顾震低吼。
四人像炸窝的兔子,瞬间钻进苏州老城蛛网般密布的窄巷里。
鞋底砸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回声在弄堂里乱撞。冷风裹着煤灰和尘土味儿,呛得人喉咙发紧。
狂奔中,林晚晚百忙中回头瞥了一眼。江婉柔脸色白得像纸,却死死咬着牙,紧跟着她的方向跑。
林晚晚心头猛地一撞,仿佛有什么冻得硬邦邦的东西,“咔嚓”一声裂开了缝。
江南道的小巷又湿又冷,一丝星光都透不下来。林晚晚和江婉柔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过几条巷子,终于看到前面那扇歪斜的破木门。
“这儿!”顾震的声音从门边的阴影里冒出来。
四人前后脚挤进那间破败的落脚屋。
门闩“咔哒”一声落下,好像把外头的混乱暂时关在了门外。
萧杭宇弯着腰,呼哧呼哧喘得像破风箱:“艹…差点让那帮孙子粘上…老顾你行啊,带着他们绕那么大个圈儿!”
顾震坐在炭盆边,脸色沉郁,没接话。他目光扫过江婉柔,眉头皱起:“手怎么了?”
林晚晚这才注意到,江婉柔右手手背肿得老高,指关节边上蹭掉一大块皮,血丝混着灰土,看着就疼。
她声音发虚,“挥棍子的时候…可能刮到了。”